人还没进来,杨西子的笑声就传进了雅间:“哈哈哈……今日有贵客在此,在下前来拜会!”
叶长青与梁琢如互相看了一眼,又继续听戏。
杨西子进来了,正要说话,却见梁琢如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他不得不把已经到嘴边的问候咽了回去,在梁琢如的示意下坐在的桌子边。
桌子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一桌精致美味酒菜,桌上正炖着火锅,散发着涮羊肉的气味。
杨西子扭头看了看梁琢如和叶长青,见他们都在聚精会神,一副沉醉其中的表情,不由扭头看向正在唱京剧的女人,发现这女人的长相和气质还真不一般。
杨西子也是一个懂戏的人,这女人的嗓子虽然不及名家,但也能够登上大雅之堂了,他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京剧唱得这么好的女人。
没过多久,女人唱完了,向屋内三人做了一个万福礼。
“好!”叶长青大叫一声,拍手鼓掌。
梁琢如也含笑鼓掌说道:“凤仙儿,你这功力越发深厚了!”
唱得确实是好,杨西子也这么认为,他也跟着鼓掌。
叶长青对站在身后侧的韩绍挥手:“小韩,给凤仙小姐看赏!”
韩绍连忙打开公包从里面拿出一封银元走过去递给女人,一个侍女拿着托盘走过来,韩绍把银元放在了托盘里。
女人接过后再次向叶长青道谢:“小女子唱戏只是票友的水平,承蒙叶先生抬举,小女子感激不尽,多谢叶先生赏赐!”
叶长青含笑点了点头。
梁琢如这时说道:“叶先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赏这么多,如我等不赏岂不是面子上过不去!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封疆大吏,财大气粗,手指头漏出的一点油水都够很多人吃一辈子了,而老夫现在只是一介闲云野鹤,无官职和其他营生,仅靠写一点稿养家糊口,不能跟你比啊!”
“哈哈哈……琢如先生你在我面前就别哭穷了,我还不知道你?你现在的稿章的价钱可是以字数计算,说一句一字一银元也不为过!”
“我这可是辛苦钱啊,也罢,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不表示表示定要被你笑话!阿华,给凤仙小姐看赏!”梁琢如说道。
“是,老爷!”梁琢如的随从也给凤仙赏了一封银元!
“多谢梁公照应!”凤仙儿连忙行了一个万福礼。
在她的示意下,侍女上前接过了银元放在托盘里。
杨西子此时发现几道目光射了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是专门来给人家姑娘送钱的吗?
心下苦笑一声,杨西子只能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走过去放在托盘里,对凤仙儿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多谢先生!”凤仙儿立即行礼道。
在这个时代,若是不知道对方姓名,只要对方是个化人,称呼对方为先生准没错。
杨西子这时才有空跟叶长青和梁琢如打招呼,他笑着说道:“叶先生、梁先生,好久不见,打扰二位雅兴了!”
叶长青看着杨西子问道:“杨先生,你该不会是一直盯着我吧?”
刚见面就来了一个兴师问罪,杨西子差点儿乱了阵脚,连忙说道:“叶先生,这你可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正好在隔壁与友人吃酒,有朋友说看见你和梁先生来这云际班了!我这不是想着我与叶先生、梁先生都是好久没见了嘛,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
“原来是这样!”叶长青点了点头,这才揭过此事。
接着他又问道:“杨先生与梁先生很熟吗?”
杨西子笑着说道:“当然熟了,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正是戊戌变法期间,梁先生的风采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从那儿以后,我经常向梁先生请教,拜读梁先生大作,可以说梁先生乃是我引路人和老师!”
梁琢如连忙说道:“可别,我当不得你的老师,你们现在搞的那一套可不是我教的!”
杨西子有些尴尬,笑着说:“我一直以梁先生为楷模和榜样,为国家的前途和命运而努力奔走,我的想法和主张与梁先生不同,当今民国需要一个强力人物来维持局面,就连您的学生蔡将军也说过,当今天下非袁公而不能维持!”
梁琢如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有你们的主张,我有我的看法,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就躲去津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我请你们也别来烦我,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天天在报纸上骂得你们狗血淋头!”
杨西子还真拿这人没办法,这人的名头太大了,碰不得,连袁大老板都有些怕他。
老袁掌权之后曾好几次力邀梁琢如出来做事,但梁琢如对当年戊戌变法时袁大老板反水背刺之事心怀怨恨,认为这人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因此一再推辞拒绝,甚至最后躲到津门的租界公寓里。
杨西子在梁琢如面前讨了一个没趣,只能转头跟叶长青说话。
“叶先生,您跟梁先生也认识?”
叶长青说道:“说实在话,我跟梁先生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早有信往来,你也知道我从前是一个大夫,梁先生有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又因有事在身无法前往上海,所以在信中向我询问身体病情及如何医治的问题!”
“噢,原来如此!”杨西子说完又扭头看向梁琢如,“梁先生,你生病了吗?哪儿不舒服?”
梁琢如冷嘲热讽,“我多谢您的关心了,目前还死不了!”
杨西子又讨了个没趣。
倒是叶长青给他解释道:“梁先生只是长了结石,没什么大碍,就是发作的时候比较疼痛而已!”
杨西子点了点头,连忙又对梁琢如说:“梁先生,结石这个病我知道,听说疼起来真的要人命一样,您可得注意身体了,看大夫好好治疗,多养着身子,别到处跑!”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