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也不过流了涕,哪晓得几日一过越发厉害,一直咳嗽,咳的几要喘不过气来,吃了不晓得多少的汤药下去,也总是反反复复,愣是拖了月余也不见好。
前儿半夜忽然高热起还生生惊厥了过去,吓得太夫人和二房的人后半夜都没能睡得着,一直陪在淳景斋里。
各方各院得了信儿也打发了人来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府里的府医试了几回也不顶用,只能叫了管家亲自去太医的府邸请人。
宵禁后虽不能外出,索性顶着侯府的名头向来也没人来为难。
然而因为是宫里不大好的缘故,却也严了戒备,不叫府里的人出门,只说他们会亲自去几位太医的府邸请人。
干等了一个多时辰,禁军回来却道:陛下龙体不适,太医都被叫进了宫里轮值了,没能请来。
闵氏抱着不住抽搐的孩子险些哭晕了过去。
琰华正巧下衙的晚,繁漪等着他也未眠,便亲自来瞧了。
看淳景斋里乱成一团,细细一问,转头便让南苍飞檐走壁的去敬和堂试试看看坐馆的大夫在不在铺子里。
一把白须的老大夫还以为遇上了劫匪,吓的腿都软了。
直到看见侯爷才稍稍定下心神来。
索性老大夫也是有真本事的,十八金针下去,指尖微微一弹,小郎君便不再抽搐了。
又连服了两剂药才把高热压了下去,后半夜却又反复。
好在老大夫未走,及时施针用药,好生宽慰了发急的大人们。
孩子小,用药谨慎些剂量下的小,高热反复也是正常,待再两剂汤药下去发散出来了也便好了。
只是病势重了些,好了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小儿怕是要惊夜啼哭的。
偌大个府邸就这么个小郎君,原生子嗣便是头一重要事儿,何况那孩子生的玉雪可爱,哪个不疼他疼到了骨子里,他一病,便是一家子老小跟着心神不安。
用药伺候的事情繁漪帮不上什么忙,索性配制香料的本事还是有的,回去便配置些小儿可用的安神香料着晴云送去,也盼着这玉雪的孩子能少受些苦了。
晴云带着香料和几碟子点心去往淳景斋去。
半道上遇上了姜元陵身边的大丫鬟欣禾。
欣禾生的一张小巧的圆脸,眉宇间有一股小妇人的自然媚态,一笑起来颊上若隐若现了一堆梨涡,是一副不叫人设防的可爱模样。
她迈着小碎步从花径绕过来,亲热的挽起晴云的手臂,笑吟吟道:“姐姐是要去淳景斋么?”
晴云的眉目生的清秀而内敛,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总是微微笑着,一副和软好亲近的样子:“大奶奶叫我送了安神的香料去淳景斋。你也往那里去么?”
欣禾笑道:“那赶巧,咱们结伴。”抬了抬拗在右手臂弯里的锦盒,“陵哥儿从房里寻了朵雪莲来,他不方便总往内院里来,便叫我给送过去。熬了汤水补身最是温和了。”
晴云温温一笑:“雪莲可是贵价物,难为陵公子舍得。”
欣禾笑语嫣然道:“这些都是银钱买的来的东西。我可是听说过的,大奶奶调配香料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厉害。连清光县主这样见惯了金贵东西的人儿都喜欢,那定是错不了的。孙少爷的高热反反复复,夜里难安,若是有了大奶奶的香料,总是能睡得好些的。”
晴云谦虚道:“主子们都是一个心思,希望孙少爷能早些好起来而已。”
两人转过游廊,进了淳景斋外的小园子,便听不远处有一声带笑的伶俐嗓音朝着她们这边来,平凡的面孔,只眉稍上方的一粒红色米痣在阳光下十分妩媚:“咱们主子可想到一出去了,可瞧我遇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