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尽量压低脚步声走到别墅门口,发现大门轻掩,正往外透出一道柔和的灯光。
他轻轻推开门,发现白清宁已经换下了那件洁白的礼服,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双眸紧闭。
陆平安知道这是朝圣者的修炼方式,将灵力吸收入体,完成一个个大小周天的旋转。只是他作为一个启行境下阶的朝圣者,目前还没有试过用这种方式修炼,而别人已经中阶了却还是在争分夺秒的修炼,搞得饶是陆平安这般厚脸皮都有些自惭形秽。
白清宁像是察觉到他的到来,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回来啦,吃点东西吗?”
经过同居的这些日子,她早已知晓陆平安的胃口之好,因此几乎每次陆平安深夜回到宿舍,桌上都会留有一些夜宵。
如果换做之前,陆平安可能会心怀感激的坦然接受,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破天荒的有些紧张,就连说话都有些磕碜,“不,不用了,谢谢你啊,白清宁。”
白清宁奇怪地挑起眉头,倒是没在意他对她称呼的转变,“平安,你平时说话也是这么结巴吗?”
“啊?我,我说话很结巴吗?”陆平安老脸一红,“哦哦,是有点,应该是被布莱恩打到嘴巴了。”
“对了清宁,今天新生会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明天请你吃饭,那啥,我有点困了,就先睡了。”
他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接踵而出,说完陆平安就像逃亡一般冲上了二楼。
白清宁有些疑惑不解,这小子今天是吃错药了?
陆平安退回房间,紧锁房门,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觉得自己的排斥行为有些过于明显了,说不定会让白清宁察觉出端倪,不对,她应该已经发现了。
不过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了,在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后,陆平安感觉自己连直视白清宁的眼睛都做不到,更别提像拒绝苏晓那般坦诚公布了,再者,他可不确定白清宁是否喜欢他,说句不好听的,他感觉自己连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算不上,癞蛤蟆怎么也都还算是益虫,而他陆平安估计顶多就算是被癞蛤蟆吃掉的烦人的苍蝇。要是一个苍蝇嗡嗡的飞到天鹅面前,自以为是的叫嚣着:“喂喂喂,你放弃吧,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对你是没有感觉的。”
先不说天鹅会怎么嘲笑这只苍蝇,估计就在苍蝇接触天鹅的一刻,蛤蟆们的舌头就会像密集的子弹一般将它吞入腹中。
之前他对喜欢会让人变得胆小这个观点嗤之以鼻,现在倒是正中眉心。
陆平安走到阳台,静静的看着夜景,他现在不仅并不困,反而还清醒的吓人,记得当初在天海中学时为了迎接期末考他一天灌了好几瓶功能饮料,但到了课上还是昏昏欲睡。
自己那时要是有现在的精力可就好了。
他突然有些恍惚,明明自己才来到莱茵学院没几天,笼统算一下,距离他刚上飞机那天也就一周的时间,但他却对过去感到陌生,恍若隔世。
那的同学,那的老师,那的家。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又想到了周作霖,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聊天框就再也没有闪烁过,虽说对方要准备高考但陆平安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励志三小时学习一分钟的主。即便如此,陆平安也不愿去打扰他,他也不会来找陆平安。两人都不算小了,周作霖或许会认为陆平安会因为留学生的学历而获得一份大好前程,两人以后都不会是同路人,最终终究会分道扬镳,所以干脆不联系;陆平安也知道在加入莱茵学院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便会变得不同起来,想去打扰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人们都会在某天突然意识到,曾经那些无比要好的朋友,那些自己曾深爱的人,都渐渐地悄无声息地走了,不论许下过什么誓言,最后皆因志向,追求,三观不同而形同陌路了。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算了,双方各自平安就好。
陆平安双手拢袖,望着悬空的一轮明月,突然有些好奇。
“乐土”的月亮与主位面的月亮会是同一个吗?
如果是的话,那我心中的那个姑娘,此刻是否也在像我这般沐浴月光呢?
或许她那边正是早晨,或许她正享受着早茶。
你会在哪里?
陆平安眼神温柔。
白清宁在隔壁的阳台默默地注视着他,也不言语,只是眼含笑意。
今夜皆有所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