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回到上州,就立即指示艺处谭处长写一篇章。他交代了章的立意,写法,要求不超过一千字。
一天后,谭处长就把章送过来了。这篇章的标题是《化厅认真践行韩仲伦省长指示,对之县、北水两地旅游产业进行指导》。
章的内容是,省化厅认真贯彻韩省长关于“创意是灵魂,产业是护翼”的指示,厅长陆皓明带队下乡,对之县、北水两县旅游开发进行指导。
一路上反复宣讲一手抓创意,一手抓产业,给北水、之县传达了韩省长的指示精神,及时给两县旅游发展明确了方向。
陆皓明对章字斟句酌进行了修改,减为800字,叫办公室编成简报,报送给刘副省长。
刘副省长阅处这则简讯时,表情十分严肃。他仔细地阅读着每一个字,一面对陆皓明的高度敏感性表示欣赏,一面对杜颂然的漠视感到愤怒。
自从韩省长亲自参与讨论会,在会上提出“创意是旅游发展的灵魂,产业是旅游发展的护翼”之后,旅游厅从来没有报送过有关情况。而陆皓明却下乡宣讲韩省长的观点,这件事,应该是旅游厅的任务,他们却按兵不动?
他拿起笔,在上面签上了一行字:“化厅先行贯彻省长指示,这一做法很好,请韩省长阅处。”
刘副省长签完字后,叫来了武秘,将件交给他,并嘱咐他立即送给曹秘。
武秘走后,刘副省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杜颂然的号码。
“杜厅长,上次研讨会后,韩省长关于旅游工作的指示,你们是否贯彻执行了?”刘副省长问道。他的声音尽量平和,尽管平和,却听得出有一丝怒气。
杜颂然愣了一下,然后懵懂地问道:“韩省长有什么新指示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仿佛在努力回想上次研讨会的内容。
刘副省长一听就怒了,冷冷地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气得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杜颂然来到了刘副省长的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看到刘副省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威严。杜颂然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刘副省长问道。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杜颂然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刘副省长,您有什么指示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刘副省长说:“上次召开旅游研讨会,韩省长提出了【创意是旅游的灵魂,产业是旅游的护翼】,这已经是当前旅游工作的一种独到见解,非常具有前瞻性,可以发上级党报党刊的。
你在厅里传达贯彻了吗?全体干部职工领会了韩省长的指示精神吗?你召开过全省旅游局长会议,将这一条指示精神让地州市的局长个个知晓吗?”
杜颂然才明白刘副省长发怒的原因,他满脸通红,连脖子根都红了。半响才解释道:“因为韩省长是在研讨会上提出的,我以为与所有的与会人员一样,都是对旅游发展的一种探讨,所以……”
“你胡扯,他的指示只是一种意见?那你提出一种更高明的意见嘛。刘副省长敲着桌子说,这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指示,是给全省旅游指明方向。
按理,你应该回去以后就召开全体干部会议,认真学习贯彻,然后召开全省旅游局长会议,将韩省长的指示迅速传达到各个地州市。
如果你还有点新闻敏感性,就及时起草一篇章,报送韩省长,在上级党报党刊上去发表。至少,在本省的雁南日报发表。
化厅就下到北水、之县去传达贯彻了。而你,什么都没做。你这个旅游厅长是怎么当的呢?”
杜颂然无言以对,半天才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以前我在宣传部工作过,也开过很多研讨会,以为研讨会上的讲话是非正式的讲话,发表和贯彻都不妥当。这也是……”
“也是什么?”
杜颂然壮起胆子回答:“新闻宣传的一条纪律。”
刘副省长盯着杜颂然:“你以为我没有管过新闻宣传吗?我在乌乡当过记,参加过多种研讨会。从来没有哪条纪律说,研讨会上的讲话不能宣传。
你是主管部门,主管部门要把研讨会的精神提炼出来,报送领导,领导同意后就可以宣传。你是不敏感,不作为,天天坐办公室当老爷。”
杜颂然如坐针毡,只能任由刘副省长训斥。
“你迅速起草报告,请示召开全省旅游工作会议,开到县一级。请韩省长出席并讲话,快到年底了,必须矫正全省旅游发展的势头,不然,转眼又是一年。”
杜颂然点头哈腰,说道:“好的,我回去立即动手。”
刘副省长听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你要认真对待每一项工作,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杜颂然走出刘副省长的办公室,他在心中骂道:
“操你娘的陆皓明,你好表现,好出风头,喜欢在领导面前献殷情,你只一心想往上爬,拿我来当垫脚石,娘卖x的。
你爱折腾,还折腾老子,让老子也过不上好日子。那你就把这旅游厅长也一并当了吧。”
骂了几句,又在心里骂刘开来。全是这个人,旅游就归旅游厅归,是他成立一个什么旅办。旅办解散了,又划三个县给化厅管。
旅游厅人人有意见,说省里这样搞,旅游工作归两个厅管,像个什么旅游厅?杜厅长你要到省里去汇报。
要么化厅管,要么把那三个县划归旅游厅来管。
自己是两头受气,这一次,借着到韩省长那儿报批召开全省旅游工作会议的机会,一定要跟韩省长提出来。
要么让我管,要么,给我换个单位。这窝囊工作我干不了。
杜颂然咬了咬牙,他决定豁出去了。
坐在车上,他还没回过神来,司机问:“回去?”
杜颂然一肚子火,不耐烦地反问:“不回去,还到哪里去?”
司机吓了一跳,立即启动车子。他历经几任厅长,还是夏厅长最好,至少不会对司机发火。这杜厅长不知哪里这么大火气,厅里的人都被他骂遍了。
听说男人也有更年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杜颂然就跟夏厅长之前的那位女厅长一样,别人到她办公室汇报工作,退出房间时,门关重了一点,也要喊回去骂一顿 。
骂别人没教养,所以,以后大家进她门,出她门都轻手轻脚。
杜颂然就是女厅长是一个爹娘生的一样。天天关心的是下属对他恭不恭敬,听不听话。司机想,老子若是有能耐,鬼才想开这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