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里，董明亮看到了他所喜欢的东西——刘秀芳父亲刘子贵生前烧制的两对青花立瓶。

董明亮非常直爽，说道：“刘老师，你留一对就行了，另一对卖给我。一百万，不讲价。另外，你烧制的水点红梅薄胎瓷碗，我可以长期为你代销。”

刘秀芳一听，就知道董明亮是行家，何况100万超出了她的理想值，曾经有人出过80万，她没有卖。

一百万，确实够豪爽的了。于是她说：“您直爽，我也直爽。行。”

董明亮说：“就在5号下午，我与你举行个签字仪式。”

刘秀芳更高兴了。

这厢里，邓鹤打了一通电话才回到客厅，进门坐到陆皓明身边，说道：

“陆厅长，化厅评工艺美术大师是桩好事。其实法家，画家也可以搞评选活动。比如像我们这些基层化工作者，又是画家，也可以评一评。”

陆皓明笑道：“民间工艺这一块，化厅管得上。法、美术是专业化，由省联管，要评也是由省法家协会，省美术家协会去评选。我总不能侵犯别人的地盘吧？”

说完，朝邓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邓鹤叹息道：“厅长说的也是实话。不过省美术家协会不作为，不评大师，评什么一级二级三级画家也行吧。

像刘秀芳评上大师，她本来是画瓷画的，但她的画就会立马涨价，我们画幅画，人家还跟我讨价还价。”

陆皓明知道邓鹤说的意思，在画界也有一条鄙视链——在宣纸上画的鄙视在泥胚上画的。

刘秀芳评上大师，她到宣纸上涂几笔，人家也出高价。

人们买的是名气。这跟贾某某一样，他的字写不好，卖四万块钱一平尺，因为他写出了名。

邓鹤不满，嫉妒，甚至愤怒的就是这一点。

陆皓明心里有点厌恶这局长了。这人一心就想着自己的荣誉，自己如何赚钱。现在，刘秀芳评为大师，他心里不服气。

不服气可以，但表现得如此露骨，就是有点愚蠢了。

这时，刘秀芳陪着董明亮进来了。

董明亮喜气洋洋地宣布：“刘老师是个直爽人，我也直爽，一百万买下她父亲烧制的那对青花瓶。另外，这些碗我也要，5号到上州再跟她签合同。”

众人一听都鼓起掌来，唯独邓鹤脸色青铁，象征性地拍了两下。

刘秀芳说：“邓局长，中午这顿饭，我来请客。”

邓鹤说：“这个值得祝贺，这个客应该请。”

陆皓明说：“时间还早，一个小时赶到上州，我们定好在另一位大师家中吃饭。不麻烦你们了。”

段有义何等聪明之人，立即说：“对，早就定好了。”

刘秀芳眼睛都直了，问道：“陆厅长，这是……”

陆皓明哈哈大笑：“没有什么，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一百万不会少你的，大师评好了，也飞不走。”

陆皓明坚持要走，刘秀芳挽留不住。众人上车。

刘秀芳和邓局长只好站在院子外，看着车子徐徐启动，渐渐消失。

车行二三里，段有义愤愤不平说：“要是我当县委记，我要撤了他。我几次来，他都非常冷淡，我以为厅长来了，他会热情，还是那副嘴脸。”

段有义挑明了，大家不说话。

像陆皓明、王总，董总，何记这些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进屋观眼色，出门看天色。早就看出这个邓鹤心怀嫉妒，修养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