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刚上华中读。”沈胤晓镇定自若的回答。 她答完，就挪了挪旁边凳子，给周围几个眼生的小孩子坐好椅子。 晚上蝉鸣不断，院子挂着白炽灯，许多蚊虫环绕着灯泡，周阿奶招呼着许多人吃饭，沈胤晓的奶奶被招呼到老人那一桌，而她跟着丰知舟在孩子那桌。 孩子那桌也只有她和丰知舟年纪最大。 沈胤晓不敢看着丰知舟，沈家宝在她旁边坐下，拿着自己的碗已经去打饭，沈胤晓看着不远处的奶奶，奶奶正在和一个貌美的中年女人说着话，不知道聊到什么，奶奶就指了指沈胤晓。 女人看向沈胤晓，嘴角噙着笑，格外的亲近友善，走进沈胤晓，说：“这就是晓晓吧？叫我张姨就好，这些年我和我老公都忙着在外工作，我爸走的又早，多亏了你奶陪着我妈。” 原来周阿奶就是丰知舟的外婆，而眼前的女人就是丰知舟的妈妈。 “晓晓真漂亮，要是我也有个女儿就好了。听说你也在华中读？这太巧了，丰知舟也在华中读，你俩还是同一届的，太有缘分了。” “丰知舟，你在学校有见过晓晓吗？” 周妈喊到丰知舟的名字。 旁边的少年夹了块肉，悠悠然地看过来，“妈，说那么多还不如多吃点。” “吃吃吃，就知道吃。好不容易现在有空能常回来，你也不和你外婆亲近亲近。” 周妈是沈胤晓见过最为雍容华贵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鱼尾纹都带上几分韵味。 她刚一凑近，沈胤晓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芳香，很好闻。 丰知舟没有正面回答张女士的问话。 沈胤晓注意到了。 所以说，丰知舟在学校给她颁发过奖状，也没有注意过她。 沈胤晓垂下眼眸继续吃着饭菜。 沈家宝打饭过来，继续被周妈拉住又是寒暄一番。 沈胤晓只吃了一点东西，就不太想吃什么了。 她放下空碗，望了望周围的人。 旁边男人那桌已经在喝酒划拳，老人那桌讲古聊天慢悠悠，女人那桌也是在聊着天，小孩这桌，很沉默。 沈胤晓想离开了。 她先是走去奶奶那边，和奶奶说了一声，接着又找到这家主人周阿奶，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周阿奶说：“怎么吃的这么快，怪不得你这么瘦，你这是要去哪啊？” 沈胤晓说：“准备去县里玩一下。” 周阿奶说：“那挺好的，你能带带丰知舟去县里转一转吗，晓晓。” 嗯？ 沈胤晓懵了。 这个时候，周妈也过来，“是啊晓晓，你和丰知舟又是同龄人，又在华中，正好熟悉县里，今晚就带着丰知舟去县里转一转吧。他整天闷在家里，迟早出问题。” “正好刚给丰知舟买了电车，让他载着你，你带他熟悉熟悉县里。” 沈胤晓一直都知道村里人相互之间都很热情。 但是她没想过会热情到这种地步。 她看向话题中的少年。 丰知舟也吃完了饭，站起身，一米八几的男生高了她一大截。 他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也朝着沈胤晓回望。 周妈说，“晓晓，辛苦你了。” 说着就上钱塞了几张红色钞票，嘴里说着，“这是张姨的一点心意，你和丰知舟今晚出去玩也好。” 沈胤晓没被塞过这么多钱，有些惊慌地看向自己奶奶，奶奶也赶紧过来。 同时，她赶紧把钱推回去，“抱歉，张姨，我今晚跟朋友一起去玩的。” 奶奶也过来了，“鑫美，你这就见外了，把钱拿走拿走，没事的。” 红色钞票被奶奶强硬地塞回周妈口袋。 接着奶奶说，“晓晓，你跟朋友玩，那就正好带着他去县里玩玩吧。” 人家都主动给钱这个份上了。 她看了看丰知舟，后者完全随意，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他。 她转念一想，既然这样，那索性就带着丰知舟去，然后借口家里让人带着他玩，跟杨悦悦那些朋友聊几句就离开，正好也能脱身。 她本就不愿意参加杨悦悦组的聚会，这正好是个借口。 就这样，丰知舟从院子后面的车棚开出一辆白色小绵羊，让沈胤晓上车。 乡间小道环环绕绕，随便几米处就是一个岔路口，远处田地低矮，大而圆

的月亮照得周围清晰可见，几乎不需要路灯。 小绵羊渐渐慢下来。 沈胤晓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右边，“开右边。” 丰知舟车头扭向右。 风有些冷，沈胤晓没敢太靠近男生的后背，只是裹紧围巾，说：“如果你不想去县里面玩，你把我送到县里就好了，我后面会和周阿奶还有你妈妈说我带你去玩了。” 丰知舟在前面，耳朵一直被冷风呼呼刮着，似乎没听见沈胤晓说话，“你说什么？” 沈胤晓靠近一点，微微抬头，大声说：“我说！如果你不想去县里面玩也可以的！” 这回他听清了，“那你介意吗？” 沈胤晓不理解丰知舟指的是什么。 “介意什么？” “带我去会不会很麻烦你和你朋友。” 丰知舟专心开车，小绵羊和他一样慢悠悠。 身后的女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介意，我只是去和初中同学见一下而已。” “那就走吧，辛苦你今晚带我逛县城了。”丰知舟说。 在沈胤晓的指路下，丰知舟和她终于出了村子，小绵羊开到公路上，一直开着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县城。 县城不同于钢铁森林一般高楼大厦的城市，这里随处可见的居民房，就连好几个街道的商业街也是一栋房子连着一栋房子开店打造起来的。 雍州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四个小学，三个中学和三个高中。 小绵羊慢慢开着，沈胤晓一一给丰知舟介绍，“这是春和路，偶尔开的几家是五金店和卖车子的店。” “雍州这里没有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只有当地自己开的一些汉堡店，奶茶店有蜜雪冰城，茶百道，霸王别姬之类的。” “过前面红绿灯右拐，开过这个大桥，左边河岸有一条美食街，那里也有一些奶茶店。” 这个时候，手机传来震动。 沈胤晓拿出手机一看，是杨悦悦发来消息，问她到了吗。 沈胤晓打字回复说马上到了。 接着对丰知舟说：“开过这座桥右拐一直走，我喊停的时候就停，这条路也有奶茶店，你要喝什么吗？” “我都行，你喝什么？” “……我也都行。” 看得出两个人都不是热衷奶茶的人。 “我初中同学就在这条路的ktv开了包间，待会你在楼下等我，我上楼去和她见一面，十几分钟就出来。” “出来之后，我们去奶茶店买点喝的，然后我继续带你逛一逛县城吧。” 丰知舟说，“行。” 小绵羊很快开上桥。 雍州有三座桥，这是一桥，和省会里需要开个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的大桥不一样，小绵羊开着一分钟就能直接通过。 桥周围挂了不少灯链条，两边河道也挂着灯链条，看起来美轮美奂，周围也有不少人在看着夜景散着步。 丰知舟的小绵羊停在了ktv楼下，沈胤晓让他等等，自己很快就下来。 沈胤晓先在门口给杨悦悦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 杨悦悦半天没有回消息，可能是在招呼别人，没看到消息。 眼睛停留在杨悦悦说的205号包间，沈胤晓推开ktv的玻璃大门，走到前台，询问205号包间在哪里。 前台说：“走上二楼左拐第五间就是了。” 沈胤晓上楼，打开了205号包间。 厚重的门一被推开，里面巨大的音乐声，叫喊声倾泻出来。 五彩斑斓的灯光闪花着沈胤晓的眼睛，她伸着脑袋看里面的男男女女，没看到杨悦悦，半天没敢进去，就生怕进错房间。 很快，杨悦悦注意到门口的亮光，看到沈胤晓来了，连忙把她拉过来。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没见过沈胤晓，有人拿着麦克风问，“悦悦这个美女是谁啊？” 沈胤晓把手放进棉衣口袋里，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 五男四女，桌上还放着水果盘，烧烤，啤酒，和几盘肉菜，地上满是他们磕落的瓜子。 向风坐在最里面，靠在沙发垫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斑斓灰暗的灯光下能看出他优越的骨相。 自打沈胤晓进来看到他的时候，就见他情绪不佳，周围的人都没敢触霉头。 杨悦悦带着她坐到一边，跟着自己朋友介绍，“她叫沈胤晓。是我初中的大学霸，我们雍州中考状元！她现在在省会

的华中读！” “华中？这么厉害？” “天啊，原来她就是我们这届的中考状元，实验中学去年的状元不在他们那边，听说他们领导气死了，一直在扣下一届的假期，死命让他们读。” “长得又好看，成绩又好，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啊。” 沈胤晓看向说这句话的女生，她散着头发，画着眼线，有这不符合这个年龄长相的艳丽。 但也是好看的。 可惜她的皮肤并不好，沈胤晓能看到她的浮粉，还有脸上厚重底妆遮不住的痘痘疙瘩。 杨悦悦替沈胤晓接过问话，“晓晓之前注重学习，所以没有很在意其他方面。今晚我可是求了她好久，她才同意出来的，从村里到县里开车过来要半个小时多呢。还不是我和晓晓关系好，她才会来。” “晓晓成绩那么好，那也可以教你写题。” “以后肯定是985211，苟富贵勿相忘。” 沈胤晓不知为何，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并不太舒服。 接着那几个女生又开始聊到其他话题，大概都是些雍高的八卦，无非就是一些男女之间的话题。 有几个男生路过沈胤晓这边，拿走前面桌上的几串烧烤，装作无意间的对话，然后来问她的联系方式。 沈胤晓一一拒绝了。 再又拒绝第三个男生的加好友后，身边的女生开始起哄起来。 “砰” 一个巨大的摔击声砸在地上，狠狠改过ktv里的音乐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向风把一个啤酒罐砸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不好。 之后又若无其事继续玩乐着。 杨悦悦让其他人先玩，自己出去一下。 其他人都表示理解。 他们两个走了以后，沈胤晓也尴尬起来，走去包间里的单独卫生间。 她在卫生间里简单洗了洗手，然后打算给杨悦悦发个消息就离开了。 她出了卫生间，打开ktv的包间门走了出去。 这家ktv很大，左右两边都有电梯和楼梯间。 沈胤晓打算去左边楼梯间。 没想到刚一拐弯，就看见靠在墙边的一对男女。 是杨悦悦和向风。 向风靠在墙边低垂着头，盖住眼睛的情绪，注视着面前的杨悦悦。 杨悦悦上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挨得近极了，脖颈相交，姿态暧昧。 这种让旁人融入不进去的气氛。 沈胤晓一看到他们身影就赶紧往后退去，脸上开始冒出腾腾热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少女靠在旁边的墙角，一种刺激感充斥着头皮。 明明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自己撞见，仍然还是很激动。 明明谈恋爱的是他们，怎么轮到她替他俩害羞。 沈胤晓缓了缓，赶紧换个方向下楼。 下楼之后，看到丰知舟的小绵羊还孤零零地停在旁边ktv招财树的旁边，丰知舟却不见人影。 面红耳赤的少女站在原地等着丰知舟。 他去哪里了？ 沈胤晓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用手扇了扇自己脸颊，又用冰冷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 过了几分钟，丰知舟这才姗姗来迟。 他走近沈胤晓，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沈胤晓，“抱歉，我以为你可能还要等一下才下来，所以先去买了奶茶。” 这个时候，沈胤晓的脸还是很红，从衣领口透出的热气在围巾的包裹下不断腾升在脸颊两侧。 沈胤晓接过奶茶，茶身温热，用手捂着很舒服，她轻轻喝了一口，是芋泥麻薯。 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没有以前那样的甜腻。 面前的丰知舟说，“既然忙完了，那我们走吧。” 沈胤晓点头。 这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晓晓，你原来在这里啊，怎么走那么快，我们还没玩起来呢。” 杨悦悦不知何时带着向风下楼找到沈胤晓。 沈胤晓转身，杨悦悦这个时候也注意到沈胤晓身后的丰知舟。 穿着黑色冲锋衣，冷白皮的男生，眉眼如画清冷，脖子上挂着一个头戴式耳机。

光是站在那里，出色的外形就让人挪不开眼，不管是气质，衣服，还是举止，都和她所见过的那些男生完全不一样。 杨悦悦一看就认出来那个耳机的款式，限量款的，大约要一万元。 杨悦悦说：“晓晓，这是……” 沈胤晓心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