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开得极慢。她当然也想开快,可又担心肚里的孩子。看到聪山面脸怒容,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那个女人太恶心!我一想到她,胃里就乱翻腾。”
月楼幽幽道:“你不是喜欢顺从的女人吗?那个女人那么柔顺,你怎么反倒觉得她恶心?你们男人的心可真难懂啊!”
“我是喜欢顺从的女人,可她是个例外”。聪山厌恶地说,“她看起来就像被一百个男人睡过的样子。”
月楼本想和他讲讲道理,可看他眉头紧锁,温柔地道,“你开快点,心情一会就会好的。”
“那你呢”?聪山问道。
“我当然只能开这么慢”。月楼无奈地笑笑,“谁让我是孕妇呢?唉!孩子又怎么会知道父母为她受的罪?”
聪山轻抚着月楼的手掌,道:“她虽不知你受的苦,但我却知道。”
月楼缓缓,缓缓垂下了头,感觉脸像靠着火炉般滚烫。
聪山疯了似得把水上摩托开得飞快。摩托像犁一样把水翻到两边,在中间形成一条急速延伸的白色的线。
“贱女人!你上个月还说多爱我,多离不开我,现在就找了新男人。女人的诺言简直狗屁不如。过几天,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他越想越气,摩托也开得更快,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接近对岸。他沿湖岸行驶,过了一会,又朝来路驶去。
聪山仔细找寻月楼的踪影,但却没有发现。这时,他看见了梦瓷。
那个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她看起来比上个月憔悴了许多,衣衫也有些不整。
她的鼻尖上有颗发光的泪珠,正瞧着自己,看来是那么幽怨悲伤。
聪山暗忖道:“贱女人!被这个男人搞得衣衫不整,憔悴不堪。我还以为你是个纯洁的贞女,没想竟如此放荡。我真该比这个男人还狠,直接让你起不了床,看你怎么去勾引男人!”
月楼在不远处,聪山驶过去,她欢喜道:“我是第一次玩这个,没想到竟这么好玩!”
聪山讥讽道:“这个游戏原本就是在追求刺激。你开得这么慢,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月楼娇嗔道:“你管啊!我偏要玩,看你能怎么办?”
她继续开着,眼神忐忑而欢喜。
聪山陪着月楼,缓慢行驶着。梦瓷哀伤地看着他俩,眼泪如露水落下花瓣般可怜。
就着烛光,月楼正津津有味地读着本婴儿。
她突然抬起头,凝视着烛光,忖道:“我以后可不抱孩子睡觉,还要抱他呢!不知他怎么想。”
她拿起,走到床旁,道:“孩子以后睡觉是我抱呢?还是放在婴儿床里?”
聪山毫不迟疑地答道:“当然是你抱。孩子的心很柔软,但倘若得不到父母足够的爱,就会变得阴暗,坚硬。”
月楼沉吟道:“也是,那我就抱他好了”。她又道,“那孩子长大了是我们带呢,还是交托给娘?”
“当然是我们带。有一句话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所以孩子的家庭教育至关重要。我认为,父母应该时刻陪伴在孩子身旁,影响他、照顾他,教育他。”
月楼眉头一挑,道:“你是说我娘人品不好,没有化,不能教育好她?”
聪山面上现出怒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代在变,娘比起我们大了二十来岁,思想、思维方式,行为方式总与我们有很大区别。”
月楼坚持道:“人生短短几十年,倘若看着孩子长大,我们都四十来岁了,还能做什么?把孩子托付给娘,我们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可以周游世界。”
聪山注视着月楼,一字字缓缓道:“家庭生活原本就是一日一日的重复,重复之中自有甜蜜。看着孩子长大,岂非就是父母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
月楼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自己四五十岁时的模样。她斩钉截铁地道:“我坚持把孩子托付给娘。她是我的命,但我却不想把自己的青春葬送在她手上。”
聪山站起身,愤怒地道:“这关系着孩子的命运,你难道就不能为了她委屈自己吗?”
“孩子谁来带当然是极重要的事情,但她是我娘,我相信她一定会照顾好惜蝶,这你完全可以放心。”
聪山猛然把茶杯摔在地上。开水溅上了月楼的脚,她疼得叫了一声,聪山也没有管,径直走出了家门。
林先生喜欢宁静,所以别业外很荒僻。今夜没有星月,别业外亦无人家。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行走,聪山并不觉得寂寞,悲伤,反倒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那个男人来到了梦瓷家,还让梦瓷给他做饭。
他倒没有强逼梦瓷,她就是这么柔顺,永远无法拒绝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