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不得不转过身,拍拍阿仁的后背,又低声安抚扶余清慧几句。
站在偏殿门口里面的刁聘似乎刚意识到范二到来,赶忙转身招呼道,“范公子来了?”
直到阿仁和扶余清慧脸色缓和下来,范二才对前者道,“你先带公主到外面去,这里边气味太污浊了。”
吩咐完阿仁,范二便转身问刁聘道,“刁校尉和兄弟们辛苦了,所有拐子都在这里了?”
“除了有一个不在,其余十七人一个不少。”刁聘意气风发地回应起来,然后一指门口,“哟,这就齐活了。”
范二回身
望了一眼门外,此时正好有两个衙役抬了一具尸体进来,也就是最先被杀死在桂花树下的倒霉鬼。
范二点点头,单刀直入道,“刁校尉找我何事?”
“范公子,借一步说话。”刁聘神秘莫测地说完这话,便向范二一摆手,又抢身领先往外走。
范二只得跟着他走了出来,然后七拐八拐的过了好几个房屋,差点连方向感都转没了;好在刁聘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范二也不用担心他害自己。
“刁校尉,咱们这是要去哪?”
“这就到了。”
刁聘说完话,又向左一拐,进了一间房屋后便直接走向衣柜,并打开了柜门。
衣柜之后原来另有乾坤,却是一个方圆不过三四丈的密室。
在刁聘手中火把的照耀下,范二马上就发现这逼仄的储物间中堆着许多铜币,大概有几百贯之数,也有朱钗首饰什么的,这些很可能是从那些被拐女孩头上拔下来的。
除了铜钱和首饰外,小屋里的墙上还挂着刀枪弓箭等十余把武器;至于金银,则半分都没见,范二也能猜到很大可能是被最先发现这里的衙役私吞了。
“这是要跟我分赃的节奏?”
如果是在三天前,或许范二会开始算计自己能分得多少赃款,可现在有了白糖工艺在手,他又怎会看得上这点小钱?
几百贯分下来,就算自己占了大头,能得一百贯就顶了天了,这不过是七八两冰糖而已!
对现在的范二而言,这不过是三瓜两枣罢了!
尽管打定了主意不要赃款,但范二也还是有虚荣心的,他可以一不拿,却不能没有分钱的资格。
把钱全部让给衙役没问题,但他们至少该欠自己一个人情。
范二打定主意,便笑问道,“刁校尉领我来此,是怎么个意思?”
刁聘原还以为范二会提出分成方案,然后两人就进入讨价还价的下一步了,哪想
人家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刁聘心念一转,只得从脚边的木箱子上拿了本账簿递向范二,“范公子看看这个,似乎这些帐算得有些糊涂。”
范二自然明白刁聘的借代手法,接过账簿后便翻了翻,上面详细记载着上百个女孩的拐进和卖出的记录,后面部分则是支出的账目。
范二笑了笑,把后面部分果断撕了下来,然后又继续撕成碎片。
“这么一来,账目就不糊涂了。”在刁聘的目瞪口呆中,范二把账本还给了他,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弓道,“我正好缺一张弓,要不刁校尉就把这张弓让给我吧,其他东西我都没看见。”
刁聘一愣,欣喜若狂地从墙上摘下了弓,恭敬地递向范二,“范公子如此高义,我刁聘口服心服!”
范二笑了笑,一手握剑,一手持弓,转身离开了密室。
走回大殿后,范二才发现刚才还在此啜泣的女子,如今全被带出门口等待马车了,而衙役们已开始着手拆卸可见的一切值钱的东西。
看着身穿官服的衙役全部变身成强盗,范二正义凛然地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准备点一把火让罪恶化为乌有啊,这是府君早就安排的,范公子还是出去吧,免得脏了您的衣服。”刁聘的贱笑声从身后传了过来,话中尽是关切之语,又未尝没有警告的意味。
范二想想也就了然了,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还有谁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在行事?
自己是为了帮甘纯杀人灭口,王国宝是为了遮掩事情的真相,衙役则是想多贪浮财。
再想想此前在东府城看到的醉生梦死的官员,他们除了在酒池肉林中厮混,还有收复中原的理想吗?
所有人都为自己而活,说明这个国家真的生病了,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吗?
如果能建立一个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国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