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德福的举动中,众人也明白了一点,——原来范宁也要钱啊。
借钱给他比借粮划算啊!
因为钱本身并不会涨价嘛。
可粮食一直在涨啊,估计明天一早起来就发现每斗米卖到三十五四十的了!要是再过几天,恐怕是有钱也买不着粮食了吧?
想到此,又有人幸灾乐祸起来,“范宁在上次拍卖会中捞了不少钱吧?问题是,他现在还能买到平价的粮食吗?就算隔壁郡县也不行吧!”
多数的人还在观望之中,但也有十多人以刘穆之和张德福为楷模,陆陆续续地同意了借钱给范宁。
可十多人放在一百多人中,这个比例实在是太小了。
众人都知,给范宁借钱借粮基本属于肉包子打狗,所以他们大多数想的,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主意。
尽管范宁竖起的是救济灾民的大旗,可在座的就不是民吗?他凭什么为了灾民而勉强这儿的民?
坐于厅子中间的一小撮人,此时正在低声商议如何抵制范宁强借的事,他们的音量也渐渐大了起来,显然是要和范宁撕破脸了。
范宁看着这些人满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皱起眉来。
终于有人站起身,先是向范宁施了一礼,而后咄咄逼人道,“请问明公,您刚才口口声声说如果灾民蜂拥而来,每人就需要一石粮食,所以需要三万石粮食什么的;可据小人的可靠消息,下面的郡县并没有灾民啊!您在此大讲‘狼来了’的故事,就不担心失去我们的信任吗?!”
向范宁责问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大胖子,他皮肤白皙,声音尖利,说话时吐沫星子四下飞散,实在是讨厌已极。
实际上,这胖子所质问范宁的问题并非范宁所言,而是范二刚才说出来的,他这么
做似乎有乱扣帽子之嫌,但范宁和范二显然是一体的。
这胖子的责问,顿时让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刻,厅内的一众商贾都将目光聚齐到了他的身上,实在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今儿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向范宁问出了这么尖锐的问题。
可他能够在这种时候站起来,又是众人喜闻乐见的,他在这一刻显然成了众人的希望。
众人又看向范宁,都不由想到,“也不知范宁能否顶得住压力,如果不行的话,咱们便可以此为由给他借粮了。”
范宁注目着这个胖子,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是做什么买卖的,叫什么?”
胖子不卑不亢地答道,“小人是唐家米铺的少东家,行三。”
范宁点点头,“原来是唐家三少,失敬了。那么我问你,你家米铺的米现在一斗卖到多少,你觉得这样的米价是正常的吗?”
唐三少重重哼一声,“小的就是觉得您的算法有问题,实在是太危言耸听了!”
范宁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不是想说,我扯出这么大一个谎来,是为了贪墨你们的粮食,是这意思吗?”
“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对使君的说法有所怀疑……”唐三少的气势被范宁一压,顿时就弱了下来。
“行,你不是要说法吗?那本官就给你一个说法。”范宁忽然微笑起来,随即给了站在门口的曹洗说道,“这唐三少想要一个说法,你以为如何?”
曹洗会意,向范宁点了点头后,便掀帘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此前曹洗所说的早有所备之语还真不是盖的,随着他的一声招呼,很快就有十二个夹枪带棒的士卒,分别从前后门冲入了厅中。
曹洗一指唐三少,随后便有四
人直接走了过去。
在众人的惊愕声中,他们出手抓住了唐三少的衣领。
可怜他实在是太胖了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拖了一个够坑屎,就此想要赖在地上;曹洗却哪能让他得逞?直接就用刀柄在他后背上砸了一下。
唐三少痛得一声高呼,几个士卒却凶神恶煞地一拥而上,将之拖出了门外。
这几个大兵简单粗暴的动作,顿时骇得众人噤若寒蝉,谁还不能看出范宁此举是杀鸡儆猴?
看看唐三少的可怜,再想想自己的坚持,很多人不由后悔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啊!”这些人有了这个认识,当即纷纷叫过那两个托着笔墨的歌姬,开始写起了借条来。
“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唐三少的挣扎以及杀猪般的叫声,很快从隔壁大厅传来,让人听了大有毛骨悚然之感。
剩下的人已是兔死狐悲,他们除了同情唐三少之外,便只有一种心思,那就是快速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