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婉不动声色,转眸瞥向入屋的琪。
高篱淡然一笑,“琪不用气恼,为夫自有主张。”
琪听闻高篱如此说话自然杜口,乖顺地福身施礼。“是,但凭夫君做主。”
寻思着夫君唤她来,却又说自有主张了,看来,这一会儿工夫,昭婉已经与夫君商量出个大体来了。琪心下更加不悦,可面上不能表露,夫君在场呢!
两位少奶奶彼此都瞥了对方一眼,而后各自垂首不言。
高篱提振神色,再道:“昭婉、琪,我先让你们来商量,待有了结果再去禀告夫人,你们说为夫的安排可好?”
琪只得颔首应承,她根本不知方才夫君与昭婉怎个商量结果。
然,昭婉则轻描淡写地回道:“夫君着什么急呀?李思虞今儿个派人来传话而已,若我们高家不搭理,她必定还会再派人来细述,到时再听听可有破绽也好做最后的打算。”
“对对对,昭婉言之有理。”高篱扺掌欢喜,面上都是怡悦的笑容。
她说什么夫君就赞同什么,看来这程昭婉果真仗着美色过人而深得夫君宠爱。琪心中有些堵得慌,在乎夫君在场不便发作,仍旧不言不笑,等夫君说话。
“好了,既然夫君也赞同,那就这般说定了,奴家乏了,想回寝屋歇息,这就告退。夫君也别太累着,庶务就留到明日再处置,一会就……就去琪妹妹那留宿吧!”言罢,昭婉淡淡一笑朝向琪,算是和琪招呼一声。随即,她莲步款款轻迈,蛮腰不因斗篷着身而失了柔然。
轻摆的腰身转瞬便消失在门外。高篱目不转睛地注视爱妻的离开。
然,方才昭婉的话可明说让高篱去琪那过夜。他不好当着面拒绝,怕会伤了琪的心儿。再者说了,琪凯旋,他也该好好赏赐琪的。不若就宠爱她今夜,也可好好问问一路之上琪的种种经历。
寂夜孤枕,馨香莹润。这寝闺里充斥着难以捉摸的迷幻之香气,仿似她柔肌滑骨里发散的气息,久久不愿消散。只待心爱的夫君来此一嗅。虽然嘴上成全今夜夫君与琪同床共眠,但她——程昭婉对琪已然心下防备了。
念及自个有孕在身,这女人家的嫉恨说不定就让琪失去理性而加害于她及腹中的孩儿。
昭婉明了,以退为进不失最后的法子。再个,她还得替夫君担忧,这高家看似稳固,其实已然大厦将倾。一个酤鬻之家如何能斗得过朝廷大员,尤以是皇家贵胄呢?
“唉……唉……”叹息之事不绝,昭婉真真觉察出危机即将无情地来临,若非步步为营,妥善处置,灾祸将无可避免。
翌日,素雪依旧铺天盖地。可晴日炫目,高家人等各自起床,忙忙碌碌、来来回回。
昭婉盥洗之后便去夫人那请安,而后心系夫君便去了知音堂。然,她猜对了夫君必定在此,却忽略了琪柔柔款款地也在夫君的身旁。
眉目传情,有些恍惚,昭婉突兀觉着夫君对琪的情愫似乎不比对她程昭婉差多少,兴许这懂医术的琪说不定还施了药让夫君对她言听计从呢!
许是多虑了吧!算了,不再分心,就让琪多待会,她与夫君浃月分离,也是需要夫君多黏糊些时候的。
转身欲走,恰巧周管家来此,朝昭婉施礼。“少奶奶过来了?哦!老奴有一事正准备禀报公子呢!”
“何事?”昭婉随口而出,柳眉微蹙。
也未瞒着,周管家立时禀道:“一大早何妈妈就遣小厮来报说勇犬之墓又被人破坏,墓碑断裂,特请公子裁定如何应对呢!”
“何人破坏?”昭婉猜到是古宁昌,可她却想听周管家亲口说出。
略顿了顿,周管家如实道出。“是古家少主人——古宁昌。”
颔首,昭婉杜口不言,迈步便离开。
唤来知语,命八名暗卫随护,又对知语吩咐了一句。“让双福驾车送我去玉竹居……”
情知错言,她有些恍然,总之近来的是是非非令她心绪时常不宁。
随意唤来一小厮替代双福驾起马车,昭婉这会儿要去为勇犬墓地重新立碑呢!以此感念勇犬救下夫君,也成全了她与夫君的好姻缘。
轱辘滚滚,玉竹居近在眼前。她在知语的搀扶下了车辇。
与何妈妈相见,交代了几句,吩咐小厮、小丫鬟们一道就朝勇犬之墓那赶去。
果真,勇犬之墓再度遭到毁坏,连墓碑也被斩断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