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贵再度厥倒,不省人事。
知语不敢相信,女主子的娘家竟然横生意外,冯开那贼子跑去襟州祸害程昭婉娘家人。
她怔怔不知所措,真的不知该如何去禀报少奶奶。
珠泪忍不住流出,知语为少奶奶的娘家人顿感惋惜,也料及少奶奶会痛不欲生。然,事已至此,总不能秘而不报吧?
事关高、程、冯三家积怨,为今不得不正视而早些了断。否则,日后这愁怨便会延及高家了吧?
蹜蹜而行,知语明白,事关重大,少奶奶迟早也会知道的,她不若就此早些说与少奶奶听,也好令少奶奶早做安排。
说道冯开与高家、程家的旧怨还得从前说起。
浃月以来,高学古刻意避重就轻,躲躲闪闪,但关乎高家生死的时候他道出了缘由与藏银之地。可惜,官银已经熔了再铸。
当然,高篱决计听不到父亲刻意隐瞒冯开与高家的恩恩怨怨。话说三十年前,与篱儿相似年纪那会儿,高学古好学上进,熟读了高家的酤鬻籍后决心小试牛刀。也是巧合,头回去胭脂坊管事,一位曼妙柔美的少女便与他相视而相识。此女子正是冯开的亲妹妹——冯艳娣。
时常这位曼妙柔美的冯艳娣赶来高家胭脂坊采买中意的胭脂水粉便与属意的管事情投意合后便私订终身。可惜,好景不长,高家老爷欲为儿子——高学古纳一房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妻。然,此时,冯艳娣已经珠胎暗结,丑事就快掩盖不住,遂逼迫高学古早些娶她过门。
奈何,高学古将自个的风流韵事实话告知父亲后,他的父亲杖责了他一番,终究断然拒绝高学古的哀求。
懦弱无能的高学古十分惧怕父亲,他吓得只好躲在府上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再不敢去见冯艳娣。
高家公子——高学古就快娶妻的消息传遍玉湘城。冯艳娣总算知道心爱的男子竟然背叛了他们的情,胆小怕事地委曲求全,听命了他父亲的安排。
恰在此时,冯开得知妹妹的遭遇,三番五次暗中联络高学古,奈何高学古依旧拒而不见,对冯开会面的请求置若罔闻。
身怀六甲,父母早逝的冯艳娣被冯开藏在家中从不敢见人。她所钟爱的高家胭脂水粉也由冯开遣人去买来。
拘囿深宅,日夜哭啼。终不堪思念高学古的悲伤,又因着辱没了冯家人的脸面而令冯开将她拘禁后的孤独,冯艳娣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里悬梁自尽,白绫三尺,断送了一位曼妙柔美的女子性命,也断送了冯开唯一的亲人寄托。
冯家传到冯开一辈,就只冯开与妹妹两人。兄妹二人打小亲厚,冯开更是对妹妹宠爱有加。因着父母早逝,冯开本欲将貌美非常的妹妹择一门好亲事给嫁了,孰料,高学古的无情无义就此害了他妹妹的性命。
悲痛欲绝,冯开立下毒誓今生今世非得铲除高家而后快,无论如何,必定要让高家生灵涂炭以报妹妹血海深仇。
再个说道冯开与襟州程家典故。话说,冯开妹妹枉死之后,冯开曾遇见过一位美妇人,而这位美妇人与他殁去的原配夫人颇有几分相像,如此,他便尾随这位美妇人。不消说,这美妇人便是昭婉的亲娘。可惜,冯开过于无赖,便被程家人给痛打一顿,从此气恼在心。不过,若说怨恨还得从襟州程家与高家定娃娃亲之后说起。冯开得知程家与高家的恩怨情仇纠葛之后便处心积虑暗中经营。故而,不明真相的月荷与刘贵便成为冯开的盟友,各自使力,希冀早日毁了高家。
如今,刘贵所言冯开杀戮程家人,其缘故自然与昭婉脱不得干系。因着昭婉死心塌地袒护高家,做高家的儿媳。冯开明白,欲铲除高家非一时半会便能功成,而襟州程家则破败之后再重建亦无强势后力,全数仰赖高家而存活。若是从程家下手便能令程昭婉乱了心绪,最难对付的女人只消无心为高家出力布设,冯开断定,再袭扰高家的话兴许会有机会斩杀高学古,而就此替妹妹报仇有望。
虽然,孔多海与他也有旧仇,但孔多海在乎的是程昭婉,在乎的是高篱而已,高学古假善人,真小人也会令孔多海瞧不起的。是故,誓杀高学古而保证不为难高篱将是他与孔多海最后交易的手段。若孔多海执迷不悟,他便会连同孔多海一并除去。
此时此刻,知语已然赶至墨香斋。少奶奶温秀尔雅,绝美俏丽。即使腹间高隆,她一颦一笑依旧美若天仙。
噙笑连连,墨香斋内玉竹居的何妈妈特意赶来陪少奶奶拉家常。主仆二人谈笑风生。
顾不得许多了,知语进屋便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干脆双膝跪地。支支吾吾地道出真相。“少……启禀少奶奶……您……您娘家来人了。”
“真的呀?好妹妹,告诉姐姐是谁来了?”昭婉对知语仍旧亲厚,视若妹妹一般照庇。
知语说着就掩袖啼哭了起来。“少……少奶奶……您……您听了可要镇定呀!”
瞧出不妥,昭婉冉冉起身,柔荑抚去腹间,缓缓迈步近至知语身旁。“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这是哭的哪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