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知南的请求，玉清心中了然，怪不得这个时候的茶馆被清空，一个组织是否能稳定发展，关键在于其首脑是否能平安康健，事关舵头大爷，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虽然各个地方的哥老会是互不干涉的独立组织，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哥老会与各地的军队不分家，很多哥老会的成员都是士兵，而很多哥老会的头领都是军队里的重要人物。

涪州的舵头大爷石庚生，就是这样一位扛把子。

川州宣布独立后，以尹昌仪为首的川州武备系建立，在新政府的命令下，川州、渝州的驻扎部队进行整编，改编为一到五五个师，驻扎在渝州的，就是川军第五师。

第五师下边共有十个团，第十步兵团的团长就是石庚生，涪州就是第十团驻扎的地界之一。

石庚生手底下管着三千多名兵士，可谓势力庞大。

说起这位石庚生石大爷，也是位传奇人物。

听闻石庚生是穷苦出身，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父亲身体不好，全靠母亲做手工活养家糊口。

因为穷，家里人又多，吃不起饭，几个姐妹都被当作童养媳送出去换了钱，说得好听是送出去，其实就是卖出去的。

至于兄弟几个，从能干活后，就开始给家里减轻负担，小的没什么力气，就去放牛，大的就在码头做搬运工，总之什么能赚到钱，他们就做什么，不论多辛苦，不管钱给的多少。

但好景不长，石庚生的父母和几个受到压迫的佃农联合起来，与地主发生劳资纠纷。

那个时候的地主相当于奴隶主，掌握着农民的生死，这场纠纷不仅没有使地主妥协，反而一家人都被赶了出来。无奈，石庚生只能在一家小饭馆做事，勉强赚口饭吃。

这个世界上来钱快的活，大多都不是什么光彩活，迫于生存压力，石庚生就去赌场、烟馆等地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小偷小摸干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小偷小摸变成抢劫。

他联合了几个人，趁夜抢劫了一家商铺，但很快就被发现，只能带着抢来的前逃走，投奔了一个山匪团伙的营长，落草为寇，走上了‘绿林好汉’的路子，专行打家劫舍之事。

也是时运来了，竟让他越做越大，越爬越高，成为山匪的头目。

后来，他以山匪的身份加入哥老会，成为一个浑水袍哥，随着势力扩张，他又以袍哥和山匪的身份加入反政府军，在推翻前政府的活动中居功甚伟，得到第五师师长的赏识，将他收为麾下，给了个步兵团团长的位置。

可能是做山匪的时候干多了坏事，如今他什么都有了，也发起了善心，比如支持明知南投资学校，并在他身后给他站台等等。 不过石庚生现在至多三十岁，患了脑疾……

玉清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指尖，“明叔叔，那位石大爷的脑疾先前可有何征兆？”

明知南摇了摇头，“并无，他从一座山里练兵归来后，就突然头痛不止，我离开渝州时他已经站不起来。”

玉清又问，“陈叔叔可有去诊治过？”

明知南再次摇摇头，“贤侄有所不知，我是渝州城涪州商会的会长，大多数时候都在渝州城走动，已经数月不曾归来，石大哥出事后，他的副将暗中将我请去，询问我可有何良策。

我那时只想到延寿或有法子医治，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涪州，想请延寿同我去渝州走上一遭，哪曾料想到，他恰好去了乐温，不在涪州。

听子苓说，延寿对你赞誉颇高，就连他也束手无策的赵天宝的脑疾，都在你的医治下好转了几分，我便想先请你同我去渝州，待延寿从乐温回来，再由子苓转告之，请他尽快赶往渝州救治石大哥。”

见玉清没有即刻回应，一副思考的样子，明知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与延寿都是医者，大概最见不得那些杀人夺财的山匪，尤其那石庚生还是个中翘楚，但，他绝不能出事。

川军内部混乱不堪，谁都想吞了对方的势力，如今暂且平衡，如果石庚生在这个时候出事，他手底下的势力会遭到其他小军阀的瓜分，甚至爆发小范围的战争。

单说涪州这片地界，舵头把子死了，袍哥内部也会乱起来，致使涪州百姓过得不安生。”

玉清微微一笑，“明叔叔不必多说，我方才并非是犹豫不决，只是在想石大爷的脑疾是怎么回事。原本我以为石大爷脑中是长了什么东西，凶险一点可能要开颅，但听您那么一说，也许并不难解决。”

以及，她在想，这其中有没有能空手套白狼的机会。

明知南一挑眉，“你这是答应了？”

“当然，正如明叔叔所说，事关百姓安定，我怎会不顾全大局？”

明知南拍了拍玉清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有远见的好孩子，如果你能治好石大哥，会得到他的报答，如果不能，你大可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我自是相信明叔叔，我们何时出发？”

“车早已等在附近，我们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