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婵听着,仙靥上却没什么异样,她盯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果真如此吗。”
说罢,她掩门就要离去。
林守溪傻眼了,心想师父你是梦游至此么,他立刻大喝:“快来帮忙啊。”
“帮忙?”
楚映婵已准备起身离去,闻声后她腰肢一拧,转过头来,却道:“为师念是梦中,不与你计较,你却还要得寸进尺,这……成何体统?”
“?”
林守溪彻底傻了,他将洛初娥锁在榻上,用的并非是什么花哨的法术,而是纯粹的肉身搏斗技艺,他凭着体魄的强横,以此为牢,将洛初娥暂锁,他虽不确定洛初娥是不是刻意戏弄自己,但这终究是个机会,楚映婵竟……
林守溪清瘦身躯里爆发出的力量确实超过了洛初娥的想象,这副少年身躯在紧绷之后竟如铜如铁,刚劲柔韧远超浑金境,她稍加尝试,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没有能力将他撕碎。这是出乎她意料的。
她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洛初娥见到了楚映婵的情态,一扫这几日等待的焦恼,心中趣意横生,她学着楚映婵的模样,淡蹙起漂亮的眉,口中说着‘住手,我是你师父’‘我们不可如此,你再这样为师定严惩’之类的话。
林守溪看似在上,实则唇口被封,为洛初娥所主导,宛若她的提线木偶,上演着一场荒唐的闹剧。楚映婵竟还没看出异样,她怔怔了看了一会儿,雪颈微红,连忙用手捂着耳朵,神思飞卷,眼眸中闪烁着挣扎之色。
求人不如求己。
他压着洛初娥,身躯相贴,画面看似暧昧,可实际上,林守溪的四肢百骸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摧残,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片冰封的土壤,土壤间的孢子苏醒了,它们挤破坚硬的泥地冰渣,疯狂生长,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要将他的筋骨血肉撕扯殆尽。
他血丝赤红的眼睛里倒映出洛初娥笑意盎然的脸。
不可再这样……
林守溪感觉身躯在慢慢散架,僵持之际,倒是湛宫剑发出冷光,于鞘中长鸣,它不知被什么东西牵引了,竟锵然飞出,雷霆穿云般斜落而来。
洛初娥面色微变。
她第一次见到湛宫时,就知道它来历非凡,但她掌握着规则之力,不惧此剑,可这个时候,这柄剑却迸发出了惊人的灵性,无需主人操控,独自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凝练质朴,快若雷电,堪称惊世一剑。
面对此剑,洛初娥竟也心中一凛,选择了避其锋芒。
“谁?是谁?这一剑是谁斩出来的?!”洛初娥对着眼前的空气清叱。
剑及身前,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可怕,同时,她也确信,这绝非现在的林守溪能斩出的……是谁在操控这柄剑?
不……不死国是她的国度,在这里,绝没有人可以逃过她的法眼!
可如果没人操控,这柄剑的灵性该是到了何等地步?
不等细想,钢铁雪刃险之又险地擦颊而过,斩下丝发数缕,林守溪得到了喘息之机,连同脊椎与肋骨在内的全部关节一齐发出了轰响,他死死钳制住了洛初娥,想也没想,直接俯身衔剑,咬住剑锋,向前一抹,洛初娥以指去抵,指肚却意外地被割出了一道血口。
短短的几个眨眼间,他们的招式已变了数百次,拳掌的撞击宛若鞭炮炸开,噼里啪啦响个不休。
楚映婵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眼眸中的柔化作了惊,惊又化作了冷。
她五指一张,隔空抓住了落到了地上的黑尺,使出神妙剑法,一同迎敌。
洛初娥见把戏已被彻底拆穿,失了兴致,她抬起手,黑色的丝线绕腕飞转,戒指中的火星却是熠熠生辉。
“定。”
洛初娥口吐真言。
真言一出,戒尺中的真仙之种漾出涟漪,林守溪与楚映婵竟被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凝固原地,动弹不得。
一旦洛初娥动了真格,他们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机会。
这位堕落神女身上的楚映婵装扮逐渐消散,白裙变成了奢华的衣裳,玉腿包裹上了深茶色的薄袜,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呈犄角之势包围她的二人,目光又落到了别处。
她仔细地扫过屋子,确认这里没有别的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洛初娥双指一夹,取走了他口中的剑,问。
剧痛依旧撕扯着他的身躯,林守溪额角的青筋颤跳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第二眼就看穿了。”林守溪冷冷道。
“第二眼?”洛初娥有些吃惊,她自认为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曾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妖人妄图伪装成仙,到底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而已。”林守溪忍着剧痛,蔑然道。
“是么?”
洛初娥却没有动怒,她看向楚映婵,问:“既然我装得这般差,为何她却没有看出来呢?”
楚映婵手持黑尺,心弦紧绷。
她一直以为自己又在做荒诞的梦,直到湛宫剑出鞘时,剑鸣声才令她清醒,她为自己的愚钝感到羞愧懊恼,她甚至不敢去看林守溪。
面对洛初娥的质疑,林守溪一时也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