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输了。」宫语摇了摇头。
「身为师父,总不能活在徒弟的庇护之下吧。」林守溪说。
「少得意了,师父若真这般厉害,就把那十六岁的约战给赴了。」宫语幽幽道。
当年他们有过约战,如果小语赢了,就可以让师父答应她任何事。
「我认输。」林守溪坦然道。
当时的小语已然仙人境,元赤境的他怎么打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与其多挨顿揍,不如识时务些,反正
小语无论要什么,他给便是了。
「你说的。」宫语举起了小拇指,肃然道:「师父言出必行,不准反悔哦。」
「当然。」
林守溪与她拉勾。
拉完勾后,官语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没再提任何条件。
接下来的三天,行雨一直在庙中打坐静修。
林守溪回了趟地心,看望小禾与司暮雪。
慕师靖依旧在心脏中沉睡,司暮雪想尽办法呼唤,甚至采用了穿着慕师靖的衣服在她面前跳舞的损招,无济于事。
唯有一天晚上,小禾听到心脏中传来慕师靖的呢喃,她起初以为那是慕姐姐在呼救,可是细听之下,却听见她说的是:「快逃,快逃。」
小禾寸步不离。
第三天,林守溪与宫语回到道门。
楚映婵见他们平安回来,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宫语知道她神志不清时做了很多荒唐事,她威胁楚映婵将这些忘掉,不准再提。楚映婵表面答应,暗地里将这些荒唐事与官语的威胁一并告诉了林守溪。
「辛苦映婵了。」
林守溪听后却没有笑,而是为楚映婵的辛劳感到怜惜。
「我本就没做什么,有何辛苦可言呢。」
楚映婵坐在永不落幕的夕色里,敛着清雅胜雪的白裙,出尘仙容上的微笑温婉和煦。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婵儿也是。我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千万不要因此感到悲伤。」林守溪轻声道。
楚映婵嗯了一声,笑的云淡风轻。
她的夫君与姐妹陆续成神,唯她停留在人神境圆满,这是普通修真者一生也望尘莫及的境界,但对于这个逐渐崩毁的世界而言,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林守溪怕她失落,故出此言。
「没有谁能陪着谁走过所有的路,你我相伴这般久,我已知足。我虽追不上你的境界,却不会离开你身边,你若有大事要做,只管放开手脚,我等你便是,百年千年都能等得。
楚映婵柔声说:「那天雪夜你曾问过,世上情为何物,我想,无非同生同死而已。
林守溪听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心头更刺,将她搂紧在怀。
楚映婵嘤咛一声,她吻住了他的脖颈,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拥抱之时。
一阵强风席卷过他们的上空。
楚映婵抬起头,婆娑的清眸里映出了一条巨龙的影子,那是一条青鳞的长龙,它虽不如黑鳞君王那般巨大,亦有千余尺长,千万雷霆激绕其身,口鼻间云烟喷吐,大雾翻滚,这是她司掌行云布雨之权的象征。青龙的背脊之上,身影矫健的官语侧坐着,黑袍下的玉腿迎风轻晃,她对着林守溪招手,示意他该启程。
第5章灵霄殿中
林守溪跃上龙背。
青龙嘶啸升空,擘青天而飞去。
铁鳞开阖之间,狂风降下。道门里,人群被风吹散,窗户齐齐打开,强韧的修竹也在风压中成片地伏倒,折断,唯有楚映婵笔直地立在庭院中,目送着青龙远去。
林守溪同样看着她。
皎白飞扬的裙袂在视野中远去,如月朦胧云中。
「别看了。」
宫语伸手在林守溪的眼前晃了晃,轻声说:「与其回味别离苦,不如珍惜眼前人。」
宫语坐在龙背上,一如既往地交迭起了那双矫健修长的玉腿,肌肤被黑袍一衬,白的惊心动魄。她抚摸着龙的青鬣,目光轻描淡写地审视着林守溪,带着微微的不悦。
林守溪微怔,他不太明白,为何经历了这天摇地晃的大难,小语竟还有闲心吃这点醋。
宫语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莞尔一笑,道:「师靖与映婵都是我一手养大的徒弟,于我而言与女儿无异,她们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孤单无依,为师自是心怜,可是人生在世,本就随时可能失去任何人呀,我们相聚太短,离别太长,若不好好珍惜每刻,我怕我凑不出那么多回忆支撑到下次相逢哎.....师父若嫌徒儿没心没肺,尽管惩戒徒儿就是。
天风浩大。
宫语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双腿,黑色的裙摆灌满寒风,呼呼作响。
林守溪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语气,知她其实是在宽慰自己,心中感动,再次将这乖巧的徒儿抱住。
他一点点放松心神,直至内心宁静无尘,才道:「小语可不是没心没肺之人,只是......你说你待师靖、映婵如待亲生女儿,哪有你这么教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