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残雪烧了起来。
雪飞快消融,化作嘶嘶的白气流向天空。
同时,雪地上也浮现出大片的红光。
这并不是雪真正在烧,而是太阳升了起来。
红日东升。
不知不觉间,这一夜竟已过去了。
城墙边,季洛阳的尸骨也已被雪和土掩埋,又被他们战斗时激撞的真气焚烧成灰,就此永眠。
雷电、劫云、红日、城墙、碎岩……
林守溪扫视过眼前的一切,心有所悟,他举起剑,平放身前,以指叩剑,铁剑的清然长吟里,周遭一切或恢弘或诡谲的奇景尽数退去,他如神人尸坐天地,拂去心上尘埃,神思清宁。
他本就是灵感型的杀手,此刻万象齐聚,灵光迸发,不可阻挡。
司暮雪露出了赞赏之色。她能感受到这一剑的肃杀与美丽,它就像是飘向咽喉的羽,轻盈得让人不想提防。
单论气象而言,这一剑远远超出他该有的境界,已是元赤境巅峰甚至半步仙人之象!
“但也只是伪境而已。”司暮雪说。
若是过去,她有十分的把握接下这一剑。
但今夜,她断了尾,莫说比九尾之时,哪怕与过去的八尾相比都虚弱得多。
可她不畏惧,甚至充满了期待。
司暮雪抬起了手。
与林守溪不同的是,她非但没有放空心灵,反而主动将万象攫于掌心,翻掌握住。
八尾齐齐烧,浑然为一体!
雷声愈耀,雷声愈急,剑拔弩张的气势节节攀升,转眼已至顶点。
莫说是雪,整个世界都烧了起来!
他们皆已是弦上之箭,随时待发。
宫语站在远处,遥遥望去,神色紧张。
没有人知道胜负几何。
一触即发之际。
远处的山头上,一声雄浑如古钟的佛唱陡然响起。
……
金色的僧人走下高山。
昨天夜幕降临之前,他尚在北方的极地,但仅仅是一夜,他就来到了长安。
并不是他有多快。
相反,他走得很慢,他且诵且走,与普通的旅人并无差别。
僧人渡过冰海抵达陆地花费了三个时辰。
但他从海畔至此,却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是佛,天下香火奉他养他,如行雨可以于道心映照天下之水一样,他同样可以融于天下之佛中。
北海之畔,他原地消解,化入袅袅香火之中,须臾万里,于与道门临近的庙宇中走出,徒步来到了长安。
金色僧人看着眼前瑰丽的奇景,涂满金粉的面容并无波动。
林守溪与司暮雪却皆中止了攻势。
他们齐齐望向金色僧人。
如临大敌。
第2章佛临小禾还在沉睡。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梦里不知时节,对外界而言的短短一夜,但对她而言,却已十余年。
她一如既往地起床,看了眼犹在沉睡的林守溪,轻手轻脚地下床,随手披件衣裳,赤着足走到窗边,将帘半开,侧坐在桌案上看窗外纷飞的琼花玉瓣。
她拢着衣襟,轻轻晃着修长纤细的腿儿,象牙白的玉足上,玉趾犹如串起的珍珠,压在粉粉嫩嫩的足底,玲珑可爱。
在她的记忆里,深海的三大邪神已被人类打败,污浊的世界越渐澄净,修道者除了修道无事可做,只在高山深府中伴闲云野鹤幽居,逍遥自在。
清闲的日子里,她已记不起三天前做了什么事,却依旧记得很多年前的大婚之日,那天她盛装打扮,珠翠玉簪,凤冠霞帔尽数笼在她至清至纯的娇躯上,美轮美奂。
洞房花烛夜,七天七夜闭门不出,她凭借着一己之力,将平日里嚣张自傲的林守溪治得服服帖帖,乖乖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后她更是在楚门兴风作浪,将楚映婵与慕师靖折腾得连连求饶,自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