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在这坐多久?”执明走到树下,低头看了眼盘膝而坐的六界至邪。
他合着眼,若是就这么不开口,倒有几分不可思议的道骨仙风。
想来也是,与父神同胞而生的神明,就算是邪灵,又能差到哪里去。
何况连容貌都如出一辙,若非极为熟识之人,怕也难辨。
“在这待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听到这,无尽缓缓睁开眼,苍梧崖是九嶷山之巅,从此处看到的风景与深渊之下窥见的方寸青天可谓云泥之别。
可他似乎对眼前的苍茫云海和广阔山河并无兴致,抬起眼,看向头顶光秃秃的枯枝,多年的风吹雨淋,还没有将它摧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他没头没尾地发问。
执明蹙眉,狐疑地望向这棵枯树:“我如何知道?”
“苍梧渊大战那日。”他忽地发出一声低笑。
就在他终于破除封印那日,这株古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凋落了。
如今想起,仍觉得像是在做梦。
印象里年年繁花似锦,该为他接风洗尘,贺他重获自由之喜。
怎么就死了呢……
“你说——”他用苍白的指去抚那干枯的树根,若有所思,“传闻中能定沧海,扭转乾坤的长生之血,能不能把这棵树救活?”
执明一下没转过这个弯儿来,错愕地盯着他。
“……什么?”
用长生之血救一棵树?这人果真是个疯子!
“我就随口一说……”无尽吃吃地笑。
这句话确然像是玩笑,换了任何一人执明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真能这么干,真敢这么干。
“有这闲工夫发呆,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取回元神。”执明道,“以我对陵光的了解,她不可能交出重黎,若是真被她找到对付那些血藤的法子,只怕横生枝节。”
“她找到又如何?以为本座毫无准备吗?”无尽呵地一声冷笑开,“何况那血藤的源头压根不在六界中,即便能毁去一段,也不过扬汤止沸,这世间早就……”
话音未落,便见余鸢从天而降,神色匆匆。
“何事慌张?”执明蹙眉,“你不是去查看山下妖兽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鸢面色凝重地看向无尽:“出事了,有人闯入苍梧渊,惊动了附近妖兽。”
“有人闯入杀了便是,有什么可慌的?”
见她欲言又止,无尽眸光一沉:“是昆仑那边的人?”
余鸢点了点头:“是陵光上神和幽荼帝君。”
“什么!……”执明大惊失色,“他们难不成是被逼急了来闯苍梧渊?”
失了些小门小派,便惊动一位上神一位帝君前来,这个节骨眼上属实荒诞,陵光何时变得如此鲁莽?
可行宫建在山顶,他们便是来讨公道也找错了地方啊。
无尽也觉蹊跷:“他们来九嶷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