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颐钦眼皮半掀,发现顾郁寻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手里抓着的细腕,眼底霎时冷意更浓。
他松开了晏媺兮的手腕,缓缓大步迈前一步,逼仄的阴影瞬间将轮椅上顾郁寻的身体完全笼罩。
身高上全然的威压凛人,他垂眸,神色冷淡,俨然是一副睥睨的姿态。
顾郁寻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顾颐钦又用那副无甚所谓的眼神睨他,不轻不重的嘲讽语气。
“堂弟不愧是当上了副总,凭着老爷子的几分赏识怜舍,说话都敢放肆了。”
好一句怜舍。
顾郁寻唇角弧度逐渐消退,过了好几秒,笑意才重新覆盖上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庞,声音仍是温温淡淡。
“那又如何?大哥,顾氏这块蛋糕太大了,连爷爷都觉得,你吞不下。”
所以才会让他去辅佐顾延不是吗?
只是顾老爷子太小瞧了他的野心。
他顾颐钦再能耐,又怎么同时兼顾商政,只要顾延从集团主位上下台,这偌大商业帝国,最后终究是自己的。
此刻灯光骤然又暗几分,整个歌剧院,只剩他们四人。
空气暗潮汹涌,气氛如履薄冰。
站在顾颐钦身后的晏媺兮,低头一声不吭,只求他们家族夺权之争,不要沾到自己。
在这氛围下煎熬时,她听见顾颐钦似乎很轻的笑了一声,语气淡漠,尾调轻扬。
“我若非要,你又如何?”
那姿态,仿佛他要,就一定能够得到似的。
就像从小到大顾郁寻能得到的东西,一定是退而求其次的。
最好的,都是顾颐钦的。
顾老爷子何其偏心,顾家人脉,都给了他。
漆黑阴影之下,顾郁寻果然冷下了脸,手中的绢帕已然捏变了形。
他顾颐钦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赢在了出身。
顾颐钦笑意仍淡,此时微微俯下身来,语调轻淡的,不屑的。
“别高估了自己的价值。顾家极端重利,你,不过只是棋子。”
晏媺兮看见顾郁寻的脸色都白了,在这暗沉的灯光下,都掩不住的那种苍白。她真怕这病秧子被顾颐钦气死在这里。
那边,说罢,顾颐钦缓缓直起身,动作堪称优雅散漫,左耳上,那枚耳钉在暗沉下晃过一丝微光,令顾郁寻微微眯了眯眼睛。
顾颐钦后退一步,无甚所谓对顾郁寻轻轻颔首,礼数周全,仿若刚刚两人的对峙只是开了一场玩笑罢了。
“没什么事,就告辞了。”
他重新拉起了晏媺兮的手,准备带着她离开。
两人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顾郁寻清冽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不甘。
“你呢?你不也是?”
从小作为顾家的继承人培养,苛责到极点。但顾颐钦失去的东西,顾郁寻从生来就没有,自然对顾郁寻来说不值一提。
顾颐钦只是脚步稍顿,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闪过暗芒。晏媺兮微微抬头,仅窥见他唇角的不屑。他并没有回答。
他不是。
他要做这盘棋的执棋之人。
他重新迈步,带着她大步离开,一双桃花眼底神色深晦。
顾郁寻看着视线中两个背影走远,已经面无表情,低下头,盯着自己手里已经皱成一团的绢帕,神色有些诡谲阴翳。
顾颐钦真的变了。
原是沉敛无谓的人,却锋芒尽显,戾气愈浓。
传闻之中为了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王氏董事踹下池水,据他调查,顾颐钦竟不畏顾家名声受损,第二天直接将那人绑在船头,丢进前海,折磨了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