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看热闹的说，直接拿火钳烙，挺过来也半死不活，挺不过来，直接卷了破席子埋了，这就是堕落到烟花之地女人的下场。”

水仙说到这儿的时候，叹息一声：“以前小，不懂事儿，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我爹一样，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夫妻俩相敬如宾，互相扶持才对。

可随着村子里那些男人聊起来，收拾自己媳妇就跟收拾家里的猪崽一样简单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女人的地位是这般低下。

明明那些老太婆自己就是女人，却瞧不起生了闺女的儿媳妇。

各种谩骂侮辱，直到生出儿子，熬死婆婆，以为她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儿媳妇。

结果呢，却生怕儿媳妇没受过这样的罪，逼着她也享受一遍。

所以，女孩子长大了，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在娘家的时候被爹娘兄弟欺负，嫁人之后伺候男人一家，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吗？”

水仙这话波尔感同身受，也将他们村儿的现实讲给她听。

“就我们那小屯子，每年都有跳河死的女人，还有被婆家打死的，逼疯的。

很庆幸，爸妈恩爱，且我家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指手画脚，我长这么大很幸运。

所以，我们在感受这些悲剧的时候，其实，也不能否定所有的人。

你看，起码你爹娘，我爸妈他们，就很好啊！”

然而，水仙却没这么的乐观，最起码她所在的社会环境里，女人就该无才，男人就该是天。

她要不是扮成男孩子在外折腾，哪儿那么顺利呢？

同龄的女孩子在家干啥呢，喂鸡喂猪，洗衣做饭，照顾弟弟妹妹，等到了年纪，再被家里人‘卖’出去，若是遇到好人也就罢了，若是遇到坏人，那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以后绝对不嫁人，就不信爹娘他们会逼着我去嫁！

如果这辈子都找不着他们，那我就自己一个人老死，没啥不好的。

传宗接代传的是男方的宗，跟我们女方有什么关系？

自己还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结果呢，却反过来瞧不起女人，呸，真恶心！”

许是因为这两年水仙见得多了，才会越来越心寒。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香草吗？”

“就是那个先被娘家人卖，又被阿牛哥背叛，最后嫁到财主家的那个九姨娘？”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在进府后的第三天上吊自杀了。”

“啊……”波尔无语凝噎，尤其在听到水仙说：“她才不过十七岁啊！”

姐俩因为这陷入了久久不能释怀的沉默中。

“知道吗？甄奶奶早年是童养媳，后来辗转多次被卖，才被大她十来岁的男人娶了。

婚后男人虽然对她还算不错，可常年不着家，她被男人父母磋磨，却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

她儿子为什么早亡，就是因为被公婆克扣伙食，没养好胎，导致孩子天生弱小。

一场病就带走了他的命，死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出头，甚至都没娶妻。

那男人早年娶过一个媳妇，就是受不了老两口的殴打谩骂侮辱，跑了。

之后多年都没人嫁给他，这才买下了流落到这边的甄奶奶。

哦对了，甄奶奶不姓甄，但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一直冠夫姓这么被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