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狼张节被周瑜命人抛下莲花峰之时,鄱阳水贼的援军才在鄱阳湖西岸上岸。
鄱阳水贼宗帅李玉,祖上本是江南水军统领,后来家道中落,便以在鄱阳湖以造船打渔为生。
后来其祖父因不堪朝廷种种杂税,愤而起兵,当时正值汉桓帝昏庸无能,江南之地大多崩坏,官兵无法管制,实力不断壮大。
李玉一家人凭借“不纳税、不交粮”的口号聚集了许多流亡百姓,都被收归到鄱阳湖以东的岛屿、沙洲之上,各自为家,与世隔绝。
到了李玉这一代,他们掌管的户籍超过八千余,人口五万人,有水军精锐两万,以广袤的鄱阳湖为领地,自成一方之主。
李玉从小被几个读先生教导,开阔眼界,颇知一些兵法,胸藏大志。
自掌权之后更加严明军纪,甚至很少与朝廷往来,只要官兵不来干涉,双方便互不干涉,以此来蓄养实力,图谋大事。
汉末天下大乱,各地豪杰并起,和李玉从小一起长大的结义兄弟王海认为时机已到,建议利于自号楚王,崛起江南。
但李玉不为所动,认为时机不到,果然数年之后叛乱悉数被平定,诸侯并立,而豫章也迎来了最大的敌人—
—孙策。
果然孙策的注意力都在上缭那些张扬奢侈的刘氏宗部,转眼之间就被周瑜消灭,但李玉没想到的是,周瑜依然没有罢手,进而向历陵的张节出兵。
此时李玉终于意识到了危机,六部虽然没有任何关联,甚至彼此之间连交往都没有,但被官府认定为同类型的匪盗,一旦对一方用兵,其他各部也难逃罪责。
李玉已然明白,孙策和周瑜要的是一个统一的豫章,而以孙策霸道凌厉的性格,显然也不会允许有人逍遥法外,在他的境内不允许有任何势力存在,严白虎、祖郎、等无不都被其消灭。
就在李玉派人打探傅易山消息的时候,他们收到了张节的求援信,副帅王海认为傅易山远离鄱阳湖,不能轻易离开领地去救援,惹祸上身。
但李玉态度却截然相反,他决定出兵救援张节,一来可以将官兵牵制在历陵,合力消灭吴军之后,豫章的威胁将会大.大减小,战事也不会波及到自己的领地。
其次李玉还有个如意算盘,就是想趁机将张节势力吞并,当张节与官兵交战失利之后,自己援军赶到,张节已经无力反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多年来李玉一直按兵
不动,休养生息,最大的原因就是缺少一支能征善战的步兵,吞并张节势力无疑是最佳选择。
鄱阳湖部众在水上无人能敌,哪怕彭泽的彭氏家族,他们的船只不敢入侵鄱阳境内,但李玉的威慑也仅限于鄱阳湖,这并不是他所要的。
经过几位老先生的教导,李玉深知这山海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他也曾偷偷去过一次长江,那波涛滚滚的大江东流而去,一如他当时全身沸腾的血液。
站在江岸边,面对惊涛拍岸,李玉心潮澎湃,立下雄心壮志: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一定要去走上一走!
所以面对几位头领的反对之时,李玉只是心中暗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随后在军中挑选五千精兵,由亲信鲍宇带领,出鄱阳湖往历陵方向进发。
李玉早有计谋:由鲍宇先占领历陵东部的横塘,此处也是一片沼泽,等水军准备好之后,他将亲率大军登岸,攻打历陵,占领城池、吞并张节,从此拥有水路两军,便足以与吴军一战。
天色降幕,霞光照在赣江入湖处的沙洲之上,万点光芒十分耀眼,有水鸟盘旋洲上,翩翩起舞。
远处岸边正有渔舟唱晚,忽然看到湖
中出现大量的船队,纷纷掉转船头回到岸上,逃入家中去了。
夕阳下的片刻祥和之境被鲍宇的船队打破,但船上的水军却顾不得这些,一个个站在船舷之上,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赣江流经此处汇入鄱阳湖,便是彭蠡和鄱阳湖的分界处,北面是彭泽,南面是鄱阳湖,多年来彭氏家族和李玉部下也以此为界,从未有人越界。
赣江之水奔腾而来,中间被冲刷出一大片沙洲,有小岛沼泽遍布其中,这一片区域双方都不干涉,以免引起误会,也成为附近百姓唯一敢偷偷打渔的地方。
要进入历陵境内,就要越过赣江登陆,前方的水口便是彭泽境内,鲍宇传令各船队小心戒备,一旦遇到彭氏之人,当立即向对方解释情况。
还好这一片区域狭长水浅,彭泽的人也很少在这里巡视,一切都十分顺利,船队很快便冲过翻滚的江水,来至西面的岸上。
早有先来查探地形的兄弟,他们躲在芦苇丛和水草深处,看到船队出现,将他们接入一片广阔的芦苇荡中。
晚霞早已消失,随着夜幕降临,这一百多艘船只也很快消失在湖面之上,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鲍宇下了船来到一处
岛屿之上,见只有几间打渔人临时居住的草棚,问道:“情况怎么样?”
先来接头的一人答道:“渠帅放心,小的在这里打渔十年了,周围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知道,彭氏那边没有一点反应。”
鲍宇微微点头,又问道:“横塘那边情况如何?”
那人答道:“横塘的水泊中早已准备好了船队,粮草也都运过去了,就等渠帅前去查验。”
“很好!”鲍宇缓缓点头,对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就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亥时过半往横塘进发!”
“遵命!”亲兵前去传令。
接应的那人也抱拳道:“渠帅,我马上叫兄弟们准备饭食,饭早就蒸好了,鱼和菜也都已经洗好,就等大家来了开火下锅!”
“有劳了!”鲍宇对这一切安排很是满意,从怀中摸出一串钱递给那人,“越快越好!”
“多谢渠帅,小的这就去催!”那人喜出望外,接过钱喜滋滋地走了。
不多时,便见芦苇荡四处青烟袅袅而起,隐没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之中,如同雾气在整个芦苇荡中弥漫开来。
一股浓烟在夜风中吹过来,坐在石头上的鲍宇呛得一阵咳嗽,不满道:“煮个饭也用得着这么大的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