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川大喝,“别闹了!”
秦瑾之又开始流泪。
裴越川顾不上许多,先把人拖上岸,自己也快速爬上来。
两人浑身湿透。
秦瑾之更是冻得瑟瑟发抖。
月色下。
裴越川眼尖地发现她浅色的素衣后背冒出殷殷血色,裴越川陡然变了脸色,他迅速把秦瑾之打横抱起,避开众人,去了前院的房。
“石头!”
裴越川脚步不停,喊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快备热水,熬姜汤。”
“是!”
石头跟裴越川一起长大,当然知道裴越川和秦瑾之的关系,见两人浑身都湿透,吓了一跳,他也不多问,赶紧让人备水去了。
裴越川的房里有床榻。
进了屋。
他立刻剥掉秦瑾之的湿衣裳,瞧见她背后密密麻麻的疤痕又冒出血水,他心中一紧,翻出衣柜里干净的亵衣撕成布条帮她包扎好。
又迅速用被子把她裹了个严实。
秦瑾之牙齿打颤,浑身抖个不停,裹着被子好半晌嘴唇才有了些血色。
裴越川又拿了厚实的布巾帮她把湿漉漉的长发擦拭半干,自小只有别人伺候他,裴越川何时做过这些粗事,动作不免笨拙。
秦瑾之却很受用。
她瞧着忙来忙去,却顾不得先把自己的湿衣裳脱掉的裴越川,鼻子一酸,眼泪都变得真情实感许多。
表哥。
终究是在意她的。
裴越川给自己换了衣裳,石头也端着姜汤进了屋,他一口把姜汤闷了,把另一碗递给秦瑾之,秦瑾之捧着滚烫的热碗,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汤碗。
“你真是不要命了!”裴越川咬牙切齿瞪着秦瑾之。
“……”
秦瑾之垂眸低泣,“瑾之自小就知道自己是表哥的人,自入了这侯府,表哥就是瑾之唯一的依靠,如今表哥都不信瑾之了,瑾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脸色惨白,目光凄惶。
柔弱无依的模样让裴越川心中发软,他绷着嘴唇问她,“你当真不知道那麝香用多了会致女子不孕?”
秦瑾之裹紧被子。
烛光下她泪光闪烁,“我虽然擅长制香,却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那麝香有这等效果。姑母把府里调香制香的差事交给我,是想让我多攒些银子傍身。姑母如此信任我,我当然不能叫她失望,所以制香的原料我向来都是挑最好的。”
“那麝香是名贵的香料,我便把它掺入熏香中,哪知道……哪知道会酿成如此大错。”
“自从我们的孩子早夭,入府后我一直把望哥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望哥儿是嫡子,我连嫡子都不忌惮,又怎么会怕几个姨娘生下庶子威胁到我?”
是啊。
若瑾之当真心狠手辣,第一个动手的也该是望哥儿才对。
私心里。
裴越川并不信秦瑾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所以听完她的解释,他几乎立刻就信了。
与此同时。
他心里还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愧疚之意。
裴越川声音软了下来,“若是无心,为何柳氏的熏香最多,周氏却没有?”
秦瑾之幽幽看着他,“下人们惯会捧高踩低,柳姨娘入府后便是盛宠,她院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多的。”
而周姨娘早就失了宠。
那名贵的熏香,她院儿里自然是得不到的。
时至此刻。
裴越川已经彻底没了话说,他坐在床沿,把秦瑾之连人带被拥入怀中,愧疚感几乎把他淹没,“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秦瑾之呜咽着回抱他。
她的下巴搁在裴越川肩膀,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枉她又是跳水,又是自揭背后伤疤。
这一关。
总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