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碧云忙轻手在后边拉了拉苏锦的衣角,示意他坐下说话,苏锦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起身之际将面前酒盅碰翻,酒水淋淋漓漓的到处都是。
“这个……老夫确实是替你答应了。”晏殊就知道苏锦会有此反应,虽有心理准备,但也不免有些不太好意思。
“三司大人,您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这等事岂是我苏锦能办到的?有富兄一人还不够,你还任由他们将我也拉进去,很明显是因为此事棘手,吕夷简和杜衍他们才极力推荐富兄去办,这是在要富兄的好看啊,您倒好……哎!”
“苏贤弟,注意些分寸。”富弼伸手拍拍苏锦的肩头道。
苏锦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你个戆货,这回你老丈人怕是都罩不住你了,跟辽人谈判你当有好果子吃么?一个不好,便便是丧权辱国的卖国贼,还叫我注意说话分寸,卖了你还帮人数钱。
“苏锦啊,跟你说实话,老夫也是迫不得已,望你见谅。”晏殊一边示意婢女将苏锦面前淋漓的酒水搽干净,一面语重心长的道。
“老夫何尝不知吕相混个杜枢密有意为之,但当时的情形实不容老夫分辨,朝堂上百官也大多附议,皇上也同意,你说我怎么反驳?”
“那你就连我也一并拽进去?”苏锦大睁着眼道。
“先别忙,老夫之所以同意你为副使,实则另有深意;你想,这与辽人谈判之事,彦国能办的好么?”
苏锦看看富弼,摇头道:“这个我可猜不出,富兄才学倒是有,不过这回遇到的可不是守礼君子,而是一帮胡搅蛮缠的北方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怕是够富兄受的了。”
“着啊!一旦彦国这次差事办不好,定给了他人以口实,有些人就在等这个时候;老夫辛辛苦苦栽培彦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再往上一步彦国便可位列中枢之臣,可一旦此事办不好,官职一撸到底便也罢了,怕就怕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彦国,你能忍心看着这一切发生么?”
苏锦摊手道:“我自然不忍心,但我又无能为力,您是三司使都阻拦不住,我算哪根葱?”
晏殊道:“非也,老夫是这么想的,既然他们均以为此事必然讨不了好,咱们便偏偏将这件事办好,让他们的jian计难以得逞,岂非两全其美之策么?”
苏锦道:“您有好办法让辽使让步?”
晏殊道:“老夫没办法。”
苏锦道:“那你说这些作甚?街头上骂架过嘴瘾么?”
晏殊道:“我没有,但是有人能办好。”
“谁?”苏锦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您是说……我?”
晏殊点点头道:“老夫之所以同意你当副使,便是认为你能解决此事。”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苏锦何德何能,居然这么被大人看重,您还是饶了我,我可没办法对付这些家伙。”
晏殊不动声se的道:“你办理粮务之时便展现了和这些不讲理之人打交道的能力,那些jian商墨吏个个凶狠jian诈,最后还不是一一败于你手下,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本事罢了;这回辽使来访,正如你所言,彦国和他们谈判便是秀才遇到兵,一丁点胜算也无,只要你肯出面,以彦国之才,加上你的智计,必然能竟功。”
苏锦拱手道:“在下谢谢您老抬爱,不过你高看我苏锦了,我可没本事去办这件事。”
“难道你便眼睁睁的看着彦国铩羽而归,最后被法办拿问?”
“爱莫能助……”
“难道你便不念彦国对你一片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