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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全部上贼船

苏锦有些不忍,自己铤而走险,硬是将宋庠逼上绝路,难怪他如此恼怒,于是趋步上前搀扶踉跄的宋庠,口中道:“府尊大人莫要动怒,伤了身体可就是我等无法弥补的罪过了。”

宋庠一把挥开苏锦伸来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道:“苏锦,你这个无知的小儿,私自开仓放粮,罪无可恕,本官要将你解送去京城,到皇上面前治你之罪。”

苏锦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本使此来便是向府尊大人负荆请罪的,府尊大人尽可拿我去京城问罪,本人毫无怨言。”

宋庠怒道:“你还敢有怨言么?参与此事之人一个也跑不了,本府将你们全部拿问。”

苏锦忙道:“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赦。请你喝蒙汗药酒的是我,假冒公的是我,开仓放粮的也是我,府尊大人要拿问,只需拿我一人就行了。”

“什么?你给本官吃的是蒙汗药酒?我说本官怎么一觉睡了一天,原来是你这小人捣鬼,枉我还如此信任你,真是气煞我也。”

宋庠捶胸顿足,一叠声的叫道:“来人来人,将苏锦立时收押,押解上京。”

站在一边的宋铨赶紧上前跪倒道:“爹爹,爹爹,不可啊,苏专使是为了我扬州百姓才铤而走险的,您不能因此而治罪于他,再说此事儿子事前也知晓,那公便是儿子伪造,您的大印也是儿子亲手偷出来的,要拿连儿子一起拿。”

宋庠痛心疾首,咬牙道:“那便一起拿了,莫怪为父的心狠,你们这已经是犯了诛天大罪,此罪别无可赦,说不得也要拿了你们上京了。来人!将此二人一并拿下。”

门口伺候的衙役们听到老爷发生,连忙跑来,但一听要拿专使和少公子,均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拿呀,还在等什么?”宋庠抄起一只茶盅便朝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衙役班头砸去,状若疯狂。

班头无奈,只得吆喝上前,只听角落里一个声音道:“宋知府,要拿便连本官一起拿了。”

宋庠扭头去看,只见胖乎乎的苟大胜坐在那里,脸上一片拂然之se;宋庠虽怒火攻心,但并未糊涂,忙拱手上前道:“苟仓司,您不知详情,这二人……”

苟大胜一摆手道:“别说的,事情经过我都知道,昨ri下午我便到了扬州城,来见你时令郎说你染病昏睡便没敢打搅,后来本官去了仓司,苏专使的一举一动本官全程目睹。”

宋庠跺脚道:“那你干什么不阻止,难道任由他们践踏朝廷法纪,连自家的xing命也要不保了么?”

苟大胜心道:你当我不想啊,折腾了半天,挨了一鞭子,最后还不是被拉上的贼船。

“是这样,但本官以为……苏专使所为乃是正确的选择。”苟大胜道。

“什么?苟仓司,你不是在跟老夫说笑,动用军粮这等大罪你居然说是正确的选择,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宋庠气急败坏的骂道。

苟大胜挠挠头道:“宋知府莫要着急,你且听我说来,扬州城中断粮越来越严重,再不行非常之策,怕是百姓们都要饿死冻死,更严重的是酿出大规模的民变来,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事急从权,动用闲置军粮也无不可,再者苏专使说了,庐州运粮队伍不ri到达,到时候悄悄充仓便是。”

宋庠眼泪都快出来了:“庐州运粮队?你信他的鬼话?他连本官都敢下药迷倒,连公都敢伪造,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你也不想一想,他哪来五十万石粮食周济扬州?”

苟大胜被他说得心头发毛,狐疑的看着苏锦,苏锦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这时候要是让苟大胜对自己产生疑惑,那自己和苟大胜之间的联盟会顷刻间瓦解,于是正se道:“本使指天为誓,庐州粮食一事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本使正准备派人前去催促,耽搁ri久,想必是因为下雪之故,官道并不好走,上千辆车辆一路上颇费周折,恳请知府大人能否派人前去接应如何?”

宋庠怒道:“你还待欺骗我等到何时?你乃钦命皇差,却做出这等事来,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信任么?”

苏锦闻言脸上勃然变se道:“宋知府,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你就是认这这个死理,难道任由满城百姓饿死冻毙便是对得起皇上了么?本使来扬州以来,好好的扬州府被你宋知府的不作为变成这幅摸样,你不自省,反倒怪我等尽力救助百姓之人,难道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你便能安心的守着你那一仓军粮睡大觉不成?”

苟大胜伸手拉拉苏锦,生怕他这番激烈言辞在此刺激到宋庠;苏锦一把将他推开,指着宋庠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便绑了本使去京城问罪便是;本使绝不拖累他人,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你长着眼睛,张着耳朵,你出去看看,衙门广场上黑压压的十余万百姓跪在雪地里,就是来谢你知府大人之恩,我苏锦死不足惜,这份百姓心中的念想也没贪墨你半点,你若不信便去府衙外看看,看我苏锦是不是说了假话。”

宋庠听着苏锦的激愤之语,心里也在自省,若说他当真拉的下脸皮来将苏锦、苟大胜、宋铨一并拿问押解进京,他其实也做不到,此事一出,别管你拿了多少当事人,自己总是脱不了干系,刚才怒火满胸,此刻却也慢慢平息下来。

苏锦说罢,气呼呼的站在那里,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宋庠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叹气;苏锦说的何尝没有道理,自己总想迈出那一步,却又总是畏首畏尾不敢动作,苏锦一来便不管不顾开仓赈济,这份勇气实际上是宋庠心底所钦佩的,只是……这件事如何了局,当真令人头疼。

衙门里数人不言不语,个个如泥塑木雕一般,但是衙门外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大,猛然间百姓自发的发出震天的呐喊,将整座扬州城淹没。

“专使大人一心为民,我等百姓祝您多福多寿!”

“知府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出来见我等一面,我等给您磕头了!”

“仓司大人出来见面,扬州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

百姓们自发的呐喊声震得屋内茶盅都嗡嗡作响,任谁在这样的阵势下都会难免心生感慨;苏锦倒也罢了,宋庠、苟大胜两人当官经年,谋求升官发财之余,谁不想落个百姓爱戴的官声,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不是背地里被人诟病,便是被人谩骂,何曾有过今ri,百姓的呐喊声在二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终于,宋庠缓缓起身,眼睛里居然有着泪花闪动,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慢慢再想办法弥补,你我出门去见见扬州百姓,总不能教百姓们再外边受冻。”

苏锦梗着脖子不吱声,心道:老子提着脑袋办事,给你们换来这么大的名声,还要受你言语,真他妈不值。

宋庠上前来一把挽住苏锦的胳膊道:“专使大人,莫要生气啦,先随本府出去见人在说。”

苏锦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宋庠碰个钉子,老脸一红道:“难道要本官跪下来请你么?”

说罢朝苟大胜一使眼se,苟大胜会意,赶上前来,挎起苏锦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半拖半拽拉着苏锦往衙门外行去。;lt;dd;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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