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对于刘四郎早有怀疑,此人从一个牢头混到副仓司这个肥缺上,若没和朱世庸之间有什么肮脏的勾当,那才有鬼了;副仓司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仓司是什么职位?说起来能吓人一跳,就这么个小小的部门居然掌握着常平、义仓、免役、市易、坊场、河渡、水利等诸般事务,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居然还掌按察官吏之事。
当然有些事不能深究,说起来权利挺大的,但实际上主要还是以义仓市易为主,其他的权利基本上都被其他部门给瓜分了,这已经是众人默认之事。
即便如此,这个职位也是主官眼中的重要职位,但凡州府物资进出调配、收缴分发都要仓司来出入明细登记造册上报。
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知府大人便是董事长,而仓司常平官便是财务总监了,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自明。
朱世庸凭什么将这个刘四郎提拔到仓司的职位上;一个牢头,又非贤名远播,更非读出身,而且是个收起贿赂来眼都不眨的腌臜货,凭的是什么?
苏锦当然没想到吴五哥就是此人所杀,他想的只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其他的联系,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刘四郎使了钱银买.官,总之不太正常。
苏锦也无意追究的更深,他的目的只是想拉拢住刘四郎,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而已,他并不知道刘四郎的难言之隐;若是知道刘四郎身负杀人命案,绝对不会主动将仓司中的勾当说出来的话,他早就不在此人身上多费口舌了。
见刘四郎欲言又止心痒难搔的样子,苏锦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本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看来庐州粮务果然是一帆风顺,并无可值得夸耀之处,也罢,我便照实上奏便是。”
刘四郎忙道:“大人莫急,波折自然是有的,只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您所言,商贾哪有那么听话的,知府大人和下官也是花了心思的。”
苏锦拍手道:“这不就结了,便将你们智斗奸商的事情说出个三五件来,我稍加润色便是一桩大功劳了;问题不在于你能否将事情干好,而在于你是否采取了措施,发挥了聪明才智将事情办好,与其说是办事,还不如说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否则教上面如何给你嘉奖?”
刘四郎心道:他娘的,当官还有这么多道道,也不知道是这小子悟出来的,还是官面上便是这套规则;但无论如何,这些事从没人跟自己说过,这小子总算还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冲这一点,也该信他三分。
刘四郎垂头思索,苏锦在一旁启发他道:“屯粮最大的几家,是不是有些难缠?有没有和你们起了争执?”
刘四郎赶紧道:“那倒没有,屯粮最多的便是唐记、刘记、黄记了,这三人跟知府大人私交甚笃,据说囤积了粮食也是为了关键时候赈济之用,朝廷诏一下来,知府大人请了这三位喝了顿酒,事情便成了;第二天他们便将粮食尽数粜卖给官家,一个不字也没说。”
苏锦心道:这厮撒起谎来也是眼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知道内情的人。
但此刻不是惊扰他的时候,于是慢慢的顺着他的话走,笑道:“商会三位会长一向仁义,主动售粮倒也不足为奇;其他家呢?应该还有不少商户,你只管说,不必顾忌,哪怕是涉及我苏记也自不妨;不过苏记仓中之粮都被我运到扬州救济去了,怕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刘四郎忙道:“那是,苏记是大人的产业,怎会有粮不粜,再说下官便是长着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大人您家动主意。”
苏锦摆手道:“这话说的,好像我便是第一个违背圣上诏之意的人一样,劝你明日还是去我家各处粮铺仓看看去,我可不能给人背后说闲话穿越之美男看招最新章节。”
刘四郎忙道:“岂敢,岂敢,早已看过,并无屯粮,只是维持粮铺生意之量,属正常范围。”
苏记道:“这还差不多,我苏记主营布匹成衣,又是小本生意,怎及得上大户商贾有巨资囤积粮食?”
刘四郎道:“苏大人说的是。”
苏锦道:“可记起来谁家曾拒不粜粮么?”
刘四郎道:“有那么一家,当时他不愿意粜粮,商会的唐会长他们去相劝,他不但不买账,还跟唐会长他们闹了起来,气的唐会长等人拂袖而去,后来知府大人命我等带着两百厢兵强行将其粮食收缴进仓,还揍了他几十大板。”
苏锦眼睛一亮,忙道:“此人是谁?”
刘四郎道:“他也是商会中人,家业也不小,叫做郎永平,人称郎少东;原本也是庐州城中的厉害货色,不过这一下跟唐会长他们撕破脸,怕是今后立足都难了。”
苏锦道:“立足都难?”
刘四郎惊觉失言,赶紧住嘴道:“大人莫信我胡言,我这是随口猜想而已,不知这件事算不算功劳。”
苏锦正色道:“算……怎么不算,都动用厢兵了,这还不算大事么?这件事我记下了,要润色的更加紧张刺激些,才好上报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