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12月30日晚，天已经黑了，可石塘村现在却像白天一样热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小孩子们个个都在比谁的烟花飞得高，飞得远，比谁的鞭炮更响。

今天的晚餐也是这一年里最最丰富的一天，基本上家家都有肉吃，不管是猪肉，鸡肉鸭肉，不会像之前那样，每一口都要在嘴里停留许久，因为就那么几块，每一口都要省着吃。

而今天就不一样了，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吃菜，基本上有养猪的人家在过年前都会杀一头猪，老邓家也杀了一头自己养的猪，一半留着自己吃，另一半就拿去集市上卖。

当然杀猪的时候，必须请个杀猪匠，因为专业的杀猪匠杀的猪，瞅着卖相也是特别好的，不然自己家卖，一点都卖不出去。

不过杀猪匠他们挣的不是钱，而是队里的工分和一顿酒饭，临走也会送几斤给他们，也算是报酬吧。

小孩们在外面玩耍，大人就在家里准备年夜饭，木桶里煮着白米饭，老太太和胡莲香在厨房里揉面准备蒸馒头，用上了平时舍不得用，积攒下来的白面。

邓建军就在院子里贴春联，打扫院子，而邓心兰在“磅磅磅”剁猪肉，以猪肉为馅料

包荠菜猪肉饺子，正式迎接新的一年。

吃完晚饭，餐桌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出了饱嗝，一年基本上就一次这样的机会，可不得打的大声点。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可这么大冷天的，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平日里挖几个树兜准备着冬天烤火守岁用，大人们都坐着，中间放置一个火盆，就在平地里聊聊这村聊聊那村，而年轻人的守岁就是聚在一起打牌，输赢都是几分几角钱，赌资很小。

所以邓菊芳早就拉着邓心兰跑了，她家里有一副牌，往年里都是和村里的其他同龄人一起玩。

“小芳，在这儿。”邓菊芳的对象张伟民高举一把火，示意他们的位置，火焰晃动的的同时，看到旁边还站着萧远山。

今年自然是拉着她的对象一起，加上邓心兰和萧远山，刚好四个人。

他也穿着他的新衣，当时也是在那家裁缝店买的，不过他买的是普通的成衣，只见那人一头短发，在一闪一闪的火光里，平日里棱角分明的脸，在此刻的黑夜中，仿佛被打上了阴影，无法看清。

但是这并没有挡住他的帅气，反而给他增加了一丝神秘感，但看到邓心兰的时候，他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

来的欢喜让嘎子用力的撞了他一下，示意自己多厉害，要不是自己，他在除夕夜就看不见他的心上人了。

本来萧远山是不愿意和张伟民打牌的，与其这样守夜还不如在家多干点活，只不过听到他说邓心兰会来，这自然是要来的。

邓心兰和他对视，那双眼眸似蕴含着千万星辰，而那些星辰均为她而闪耀，让人深陷其中。

邓心兰庆幸还好是夜里，不然就看得到她在发热的脸了，越靠近萧远山就越不自在，可大.大咧咧的邓菊芳还快速的拉着邓心兰靠近他们，嚷嚷着要赚到他们手里所有的钱。

后来四个人自然是围成四面，旁边烧着树兜烤火，蹭着一丝火光的光亮打牌。

“对9！”

“对2！”

“我炸！”

“好你个张嘎子，你连我都压，你怕是不想活了！”邓菊芳自己身为地主，没想到张伟民竟然不念情谊，直接断了她的财路，心中怒火烧起。

整个人爬起来，嚷嚷着要打死眼前这个负心人，可张伟民哪有这么容易让她打着，赶忙逃走。

两个人在黑夜里消失，这是除了树枝烧的声音，就只剩下两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了。

邓心兰屏住呼吸，实在是憋不

住了，就悄咪咪的呼出气体，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啊湫！”

在一旁静静坐着的萧远山，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起身走过去关心邓心兰。

“是太冷了吗，你穿我的衣服吧。”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邓心兰的身上。

邓心兰还在推脱着，就发现萧远山里面竟然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衫，难怪看起来不像自己一样臃肿。来不及细想，就说着让萧远山穿回去，两个人你推过来，我推回去。

这一来而往的，难免发生一些身体上的碰撞，这不两个人的手搭在了一起，声音顿时就嘎然而止了。

萧远山的手盖在邓心兰的手背上，萧远山还在心里比划着，邓心兰的手起码比她小一个关节，然后整个手就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就像是珍宝一样，女孩的头发随着风在飞扬，让他心头一片悸动。

邓心兰此刻只感觉到身上一阵火热，自己的身后也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火笼给照着，被萧远山握着的手好像快出汗了，她心中有一丝焦急，害怕她手心出汗了，让萧远山感到滑腻。

萧远山觉得此刻就是他表白心意的绝佳时刻，他更加用力的抓紧邓心兰的手，清了清嗓子，咽

了一口水，薄唇微启，他声音低醇，缓缓荡至耳边，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别样的温柔。

“邓心兰同志，我俩已经认识许久了，我相信你也已经足够了解我了，我希望你……”邓心兰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抓紧，抿紧嘴唇，整个人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没等萧远山说出什么来，张伟民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身后的邓菊芳还在追着他。

“远山吗，救救我，这个母老虎还在追着……”张伟民看着眼前姿势不一般的两个人，萧远山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就知道自己坏了自己好兄弟的好事。

邓菊芳自然也是发现了，害怕的躲在张伟民的背后，探出一个眼睛好奇地看两个人在干什么。

四周只有微弱的鞭炮声，四个人互相对视，整个气氛尴尬得要命，最后还是邓心兰打破了这个局面。

“好了，你们还玩不玩啊，不然我就要回去了。”赶紧站起来，跟萧远山离得开一点，在背后擦了擦自己冒汗的手。

最后，萧远山自然是没有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张伟民也被他暴打了一顿，让他错过了这么个好时机，真是好兄弟，自己抱的了美人归，就不管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