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交接手续,权震宇和崔北山就把他们的公主接走了,百济公主失踪案到此也算是圆满完结,只是扶余清慧临走时眼睛尚是红红的。
不经意间看向范二的眼神,也有依依不舍之意。
面对这么一个与萍水相逢的小女孩,范二只能将短暂的暧昧隐藏在心底,挥手作别。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大抵也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时,无数单身狗们自我安慰的共同心声了。
当刁聘也开口感谢范二为少女们所做的一切并就此作别时,范二却把他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地问了起来,“刁校尉,在玄真观时你给我看过的账本还在吧?有两个姑娘忘了家在何处,我想着是不是能从那上面查出来?”
刁聘听范二问起这个,一张焦黄的脸皮顿时就垮了下来。
范二看着他脸色不善,以为触及了他的大忌,赶忙补充道,“刁你没事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这两个姑娘回家。”
刁聘叹气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好心,可我……可我当初被猪油蒙了心,竟把这账本扔进了火海中。”
烧掉账本后,拐子团伙的进账和出账就没数了,刁聘还不是想贪多少就贪多少?
能贪墨,还能贪得毫无痕迹,有多少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范二只是怔了怔,后悔自己还是把握不住人性,以至于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导致他失误的原因还在于,他从未想过七八岁甚至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不知自己的家在哪里。
既然账本都烧掉了,再与刁聘为难也没什么卵用了。
范二此时也只能苦笑,又虚与委蛇地说,“刁校尉还请稍等,她们的地址簿我忘在房,我去去就来。”
刁聘原本就是来拿这个的,此时也装作恍然大悟道,“范公子不说我
都忘了,在下今日登门,一是送那几个百济使者过来领人,再就是来取这个的。”
范二告罪而去,快速誊了一份副本,这才返回客厅把一直揣在怀中的原件交给刁聘。
刁聘虽是久坐了些,但饮着范家的新茶也觉得合口,倒也并不见着急。
接过了范二递来的件后,刁聘便站了起来,“对了,今天府衙已经张榜了,昨天城西外的玄真观发生两伙歹徒火拼案,他们竟把玄真观都毁掉了,只有二十余具尸体,面目不辨。”
范二点点头,站在台阶上看着刁聘带着十余衙役走出范府。
府衙的安民榜,已为昨晚的事定了性,这也是范二最愿意看到的。
范二剩下的希望,就是女孩子们早些被家人接走,至于忘记了家的环娘和小莫以及家在广州临贺郡的双鱼,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胡思乱想间,刘穆之等人便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所办之事都非常顺利。
范二将刚才把家庭地址交给刁聘的事,以及自己得罪了会稽王世子的事向十四个女孩子做了简单的解释,然后就宣布了晚上把她们送到半里外新租的独门小院的计划。
扶余清慧刚才离开时已回来和女孩子们告别,而这些女孩子们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听说她被接走,并由人及己,一个个都彻底放下了心来。
范二说起另找地方让她们住下时,她们便不再有任何的情绪,这大概也是扶余清慧的走,给了她们更多的期待。
临到晚饭时,范二却意外地接到了徐邈的信。
给范二写信的徐邈并非三国时曹魏重臣都亭侯徐邈,而是范宁的好友徐邈。
徐邈现年过五十,当官的资历却只有十年,或许是因为在江湖打滚得久了的缘故,他被谢安举荐给皇帝后,很快就因博学和机智获
得了皇帝的信任。
由此也可看出,徐邈和范宁年岁相当且同为儒门,为官的智慧却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范宁忠心于皇帝,一直是以排斥司马道子为己任的,所以他把自己给排挤出朝堂了。
同样是有关司马道子的事,徐邈更多还是劝皇帝为太后着想,所以皇帝越来越放纵司马道子;司马道子对徐邈自然感恩戴德,不时邀请他到东府城玩耍。
又因为徐邈是被谢安举荐的,所以谢安去世时,徐邈就极力请求当时的中令王献之给他加殊礼,——此前王珣和王珉兄弟与谢家女离婚之故,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已势成水火,王献之如果以家族利益为出发点,无论如何是该打压谢氏的。
王献之与徐邈都是谢安看重的人,如今有了徐邈的力劝,王献之也就照办了,这么一来果然受到了群众的一致好评。
王珣也不想做一个孤立的不和谐份子,只得厚着脸皮去给谢安哭丧。
尽管至始至终都没人搭理王珣,却因这个时代扭曲的名士标准而成就了他的盛名。
如今王献之已然逝去,王珣步步高升,徐邈也是连攀三级,只有范宁被罢了官。
徐邈在中侍郎的任上混了将近一年,接着就被皇帝任为东宫前卫率,这个职务虽不如中侍郎那样能经常陪侍皇帝,但高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