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服散是目前最流行的日常休闲方式,出身豪门望族的名士,要是不随手拿一柄麈尾,见了人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五斗米教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组织,很多名士都属同道中人,就算没有入教的,对五斗米教规也不会毫不知情。
王国宝显然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又怎能不服散炼丹?
看着范二手上的兵字符,王国宝已是对他教内的身份了然了,却还是茫然道,“你想说什么?”
范二坚定地说道,“这些歹徒中,有十来个天师道徒,我有义务为道君清理门户。”
王国宝自能理解“清理门户”的含义,可眼前这孩子张口就要灭掉十来口人,还说得像是去早市买菜一样轻松,这也太狠了吧?
“十几个人?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参与拐卖妇女本就该死吧?他们在丹阳郡连续做案,而你一直无所作为的事实要是被曝光出来的话……”范二咄咄逼人。
“这……”王国宝神色尴尬。
“杀了他们,不但可以清理我天师道门户,还能让这个案子消于无形,这是两全其美之策,表伯何故犹豫不决?”
王国宝点点头,怅然道,“初见你时,只觉你风华可入上品。看着你慢慢成长,我更是想将你安排在身边为我所用,适当的时候便荐你入朝,可你这番话说的,很让我害怕啊。”
王国宝的胆子很小,也没什么担当,更没有节操!
这些范二都知道,可他现在说出的这番话,又何尝不是与自己交心?
范二只是苦笑,总结道,“所以我特意前来,是向表伯借兵的。”
“如果能铲除他们,也算是为我解了心头之忧,怎能说是借兵呢?”王国宝摆了摆手,又盯着范二问道,“你想带多少人前往
?”
“也别太多,有个百八十人就行了。”范二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什么!你这是要去攻打皇城还是要去抓罪犯啊?调动一百人是需要知会五兵尚的,再说衙门一下子也抽不出怎么多人啊。拐子团伙一共有多少人?”
“也就二十人左右吧,咱们去多点人可以轻松碾压啊,你也不想有漏网之鱼吧?”
“给你四十人吧。”
“一百人以下都不用报备吧?我要八十人。”
“六十,不能再多了。”
“成交。”
怎么有种早市上做买卖的错觉?王国宝一阵无语,站起身道,“我带你去衙门调人,你出去后要注意自身安全,还有别的要求吗?”
范二跟在王国宝身边出了们,走了十余歩后,笑道,“还真有。那个地方在新亭左近,离此大概有十五里,你最好准备几辆车,好拉那些可怜的姑娘回来。”
“你不说我还真疏忽了,新亭是吧?”王国宝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范二。
范二虽知王国宝没什么节操,却也不信他会撕毁刚才的交易,所以谈定了条件后就把拐子的藏身处说了出来。
两人只盏茶功夫就到了郡衙,但召集人手就显得费事了,过了将近一炷香功夫才算是集结完毕,可范二点来点去也只点出五十二人。
想着这些人对付十来个拐子已是绰绰有余了,范二也就无视了这短斤少两的结果。
王国宝对这五十余衙役开口勉励了一番,又带着一个汉子向范二走来,引荐道,“这是丹阳郡的巡防校尉刁聘,表字近丰;这是本府的表侄,范逸之。近丰,逸之今晚算是本府的全权代表,行动上你们一定要互相配合。”
刁聘年近三十,是殿中典兵中郎将刁逵的四弟,他与甘纯差不多高,但脸色泛黄
、身形瘦弱;要不是眼神略显鹰隼,倒像是很好相处的人。
“府君请放心,属下一定听范公子的。”王国宝虽说“互相配合”,但也说了范二是他的全权代表他,刁聘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到底也还是自己配合人家。
表明了决心后,刁聘又向范二施礼道,“末将刁聘见过范公子。”
范二连称不敢,及至王国宝和刁聘都看向自己,这才挥手下令,“这就出发吧,后渚篱门,出!”
左手还抓着佩剑指向西边,范二的激动也慢慢平复下来,不过是号令五十余众罢了,此刻的心中却有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老子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吧?
范二正无耻地意淫时,阿仁忍不住提醒道,“二公子,请登车吧?”
看着王国宝和甘纯都在一边诧异地望向自己,范二忙向前者行了一礼,甩开披风上了牛车。
五十余人衙役身着皮甲、腰挂朴刀、身背长弓,排成四列沿淮河往西而去,唯有刁聘身着皮甲、手提长枪骑马跟在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