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宁昌强压心下怒火,面不改色地含笑道:“帮人帮到底,我玉湘城古家与高家也算世交,从近来官府的查案之中我也知道了些经年秘密,何妈妈你猜怎么着?”
何妈妈自然不知,遂摇摇头。
他这便又道:“原来家父与高叔叔都替宋知府劫过官银,也即是说六王爷丢失的那批军饷家父也得了一成,可惜没人知道,因为宋知府一口咬定高叔叔一人独吞。兴许,高叔叔得了七成最多,宋知府才会向六王爷的人交代虚数。”
竟然还有这么一茬,何妈妈想也不敢想。不过,高学古太过胆大,官银也敢劫,且宋知府只分得两成,可鉴高老爷的野心毁了高家呀!否则六王爷岂会听凭冯开的挑拨,轻易就将高家置于死地?该是怒气未消,冯开乘机进谗言所致。
猜到了又如何?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高家所受的灾难再也无法挽回。
听罢,何妈妈抬袖抚泪,哭哭啼啼了起来。自然是佯装一番的,跪倒在地。
古宁昌上前扶了一把。“起来,何妈妈在我府上尽心尽力,古某感激不尽,日后去了玉竹居好生服侍高兄就是,也该从中斡旋,令我与高兄还能亲睦如异性兄弟。”
待何妈妈起身,他从袖中取出官府要来的卖身契,当着何妈妈的面撕碎。“何妈妈,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古家的下人了,你与高家的契约还在,这就收拾一番,我派人送你去玉竹居,顺道也安排将高兄接过去。”
哪有这等好事?古宁昌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何妈妈心下揆度,面上还得一腔悲苦。“哎呀!古公子待老奴恩重如山,这辈子怕是再也无以为报了,若有来世,老奴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哈哈!无需,要报答还得报答昭婉,为了她我才要好生待你与高兄,让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昭婉自然会感念我的。”言毕,淡淡一笑。话中有话,似是反讽,但古宁昌撵走何妈妈,古府只剩昭婉一人,他也好对付她,免得何妈妈从中替她出谋划策。
此时,何妈妈该是猜到了。福身,而后拾掇自个的随身物什。
阴风嗖嗖,这初冬来临,即使寒气逼人,可何妈妈的心中却热气腾腾。她太属意玉竹居了,从二公子初初搭建简易竹居起她便受二公子优渥知遇,如今这般艰难还能轻易复回,真是心中无限感喟亦欢欣不已。
古宁昌果真言行一致,高篱也被接来了玉竹居,主仆二人再见,各自垂泪,瞧去玉竹居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的熟悉。
可惜,近三个月来无人打理,一地落英腐叶,还有被打伤、打死小厮、丫鬟的斑斑血迹依然清晰可见。
好在,古宁昌心思缜密,也令何妈妈带来古宁昌赠予高篱的一万两纹银,作日后琐碎度支。自然,高篱也可设法买回曾经高府散失的小厮、丫鬟,钱银随他自个使用。
此时,虽只有主仆二人,但高篱也没了往日的纨绔子弟气势,亲自动手与何妈妈一道洒扫院落,除去尘埃,何妈妈也唤来了儿子、儿媳、孙儿一道帮衬,这玉竹居便重新复原了旧貌。
别个不说,高篱最记挂的该是知语了,毕竟昭婉的体己丫鬟,他该设法去寻。
看似安排妥当,但昭婉依然气恼不已,她怎能不知古宁昌的鬼把戏,无非孤立她,从此也好下手。
然,自个的武艺就算对付古家十多个兵丁也不在话下,何况古宁昌毫无武艺自然别想打她的主意,除非她自个心甘情愿。只是,她岂会屈从呢?
莲步生花亦虎虎生风,昭婉的美妍天下无双,武艺精绝也令人敬畏。古家的家丁自然有耳闻,见着她纷纷施礼问候。
古宁昌闲来无事,这便四处闲逛。瞧见昭婉,赶紧上前。“哎呀!昭婉,天气渐寒,你还是多些衣裳,怎的只一件粗布黑衣,万一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剜了一眼古宁昌,昭婉不悦地说:“古公子无需费心,我等不及了,今儿个就打算去府衙大牢将冯开碎尸万段。”
古宁昌嬉皮笑脸,“嘿嘿”笑道:“冯开贼人必死无疑,只是如今先救华夫人要紧,你可别乱了阵脚,令我难做。”
“啊!你真的愿意救我婆婆出来?”昭婉不过耍脾性,听他这般说话,心儿飞越,甭说多欢喜了。
“自然,但我五日前对你说过的话希望你也能成行,否则,我只能延后。”
“你,不知羞耻的东西。”昭婉抽出腹间的短剑便欲刺下。
古宁昌吓得赶紧缩身,抱头。“哎呀!昭婉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