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取出汗巾递给高篱。“二公子,脸上多有尘土,擦擦吧!”
他接过,点头,亦轻轻抆拭。
瞧去原先的主仆二人仍旧情谊难忘,古宁昌多少心下不悦,一挥手。“何妈妈先下去,我与高兄有要事相商。”
还能怎样,就算古宁昌再信任何妈妈,一下人婆子当然得听命主子的安排。只得,老眸顾盼地瞧向两位公子,而后福身告退。
没了旁人,古宁昌心下也有了底气。他瞥了一眼破衣烂裳的高篱,浅浅冷笑。“高兄,既然你来求我,若愚弟再不助你,只怕天下人知道了会说我无情无义,且高叔叔往日待我也不薄。”
此话已然明示,他古宁昌将会出手相救。高篱这会算是心中的焦急去除了五成。
然,古宁昌亦非俗人,论才智未必会输给高篱,虽然字画不及高篱。今时,古宁昌势盛,高篱欲求他必然得令他心甘情愿才可。
高篱亦猜到,若古宁昌爽利应承襄助必定绕不开昭婉的。故而,听古宁昌虚言之后却并未含笑欢喜。
无论高篱愿不愿意,古宁昌还得说出。舔了舔唇角,古宁昌这才缓缓说道:“高兄呀!你我二人本就朋侪,交集甚好!可,为了一个女子,你我二人竟然闹到撕破了脸,险些互相仇杀。上回,愚弟鲁莽,可高兄既往不咎,还将我放了。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愚弟也该还你个人情。”
高篱蹙额,谛听不语。
古宁昌见他呆头愣脑也不与他计较,瞧了眼“叫花子”二公子也该知道他此时的心境该多么悲苦。
“高兄,愚弟打算将你安顿去醉香楼,樊夫人乃是四王爷的人,你可安心去那落脚。至于高叔叔我保准冯开伤不得他半根毫毛。不过……”
也该说到昭婉了吧?高篱依旧垂首,这心儿怎的一个悲凉啊!
不言不语又能怎的,古宁昌该说的还是会说,他决计趁此良机逼迫高篱就范,也不怕他不低头应承。“高兄,明人不说暗话,愚弟一生只爱慕您娇妻程昭婉一个女子。她的美妍无匹令我丢魂失魄,我只想夺您所爱一个而已,其他的,若高兄从此落魄孤寂,愚弟可帮你物色佳人,无论你要多少。若高兄肯就此放手程昭婉,别说救你高家主人们,就算是出银子帮你高家再度辉煌我也义不容辞。高兄,可否请你三思?”
古宁昌抱拳肃然,一副志在必得之势。
高篱还能推却吗?他有机会搭救深陷大狱之中的昭婉出来吗?
“哈哈哈……”高篱愁苦而泣,狂笑不止,却是饱含热泪,最爱的妻子被人瞧上,那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欲逼迫他放手。这等悲苦无助,人间笑话,他岂有不苦笑伤怀一番?
“高兄还是放不下,舍不得?”
坐是坐不住了,他起身,摇摇晃晃,迈步向门前。
“高兄,别走,你可想想明日你父亲的性命就不保了呀!”古宁昌双眸圆睁,急不可耐地等他应承呢!
“强人所难,古宁昌,枉你也是读之人,却如此卑鄙无耻,好,甚好!在我落魄之时背后插刀,你可真毒呀!”
低下焦急的头颅,古宁昌自知羞愧,嗫嚅之际最终未说出话来。
“古宁昌,高篱求错了人,这就告辞。”他还是临阵退缩了,实在放不下昭婉,每个朝夕都因着昭婉还在大牢之中他才坚毅地活下去,而非了断人生,或是真的避世隐于山林。
话已至此,古宁昌也无法退缩,反正高篱落难,只要多给他些念头,就不信他还不低头承受。“高兄难道忘了你家的仇恨了吗?可知冯开这贼人还没死去,都是他才令你高家被抄家的呀!可还记得周管家这个奸佞之徒,落井下石才是他的本事,若非,你高家还有重新崛起的机会呀!还有……还有刘贵,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你难道就这么轻易打算放过他们了?高兄,愚弟驽骀,一生唯一所爱的人就是你的娇妻,实属无奈,否则我怎会夺人所爱,而况是朋侪高兄您的妻子呢?信我一回,只要高兄放手昭婉,我必定替你报仇雪恨,还能救你父亲、娘亲出大狱,更能助你重新恢复高家曾经的辉煌。我家虽然钱银不多,但愚弟愿出一半的财富与你,高兄意下如何?”
此言已然中肯之至了,高篱总不能指望古宁昌助他又不肯做些回报的舍弃呀?
“轰”的一声,平白无故沉雷醒空,天地之间明明灭灭,随即狂风大作。
“啊!是老天在罚我,拦阻我不能无情无义呀!”如同失心疯般,高篱拊膺顿足,悲哀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