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噘起丹唇,不悦地对孔多海道:“师傅,高家危在旦夕您就别再操心昭婉的弟弟了。”
孔多海放下茶杯,噙笑责道:“再不准与昭婉做对了,她也够凄惨的。为师出府打听程蒙下落顺道去襟州采些药材,公子留在府上免得他出面不好吗?”
一扭腰肢,依旧不悦,琪担心地说:“师傅,您为高家操心也就罢了,还让您不得安生四处走动,徒儿担心您这身子……”
孔多海幽幽一叹道:“为师无能,如今冉侍郎不念旧情,不肯助我,从此高家就要在两位王爷之间小心应付,为师能做的就是多些言动一致,若为此帮衬昭婉寻回她的弟弟,为师也好心安。”
“还说什么心安?您为高家,为她程昭婉做了多少她焉能记得?这一辈子可还得起?”琪转身背对着孔多海。
“千错万错都是师傅的错,只要昭婉谅解为师就好。琪呀!公子爱慕昭婉你该知道,但你既然嫁给他了,为师也觉着你该学昭婉替高家绵延子嗣才对。多宽些心,与公子亲睦,否则你怎能留住篱儿的心?”
这番话着实说到琪的心底,但见她羞赧地一跺脚。“哎呀!师傅,徒儿自个的事心中明白。”
师徒二人说话间,小丫鬟赶来禀报说夫人请薛神医去虔敬堂。如此,孔多海提起褡裢,慈蔼一笑对琪嘱咐。“师傅这就去向夫人告别,此去务必寻得程蒙下落才会归来,你好生服侍篱儿,多用心待他。还有,与昭婉不可异心,都是篱儿的妻子,需互为帮衬,外敌当前更需内和。”
她颔首,转喜为泣。“师傅,琪知道留不住您,但您千万记住自个身子要紧,别忘了每日打坐。”
……
谁能猜到,自此一别已是永诀。孔多海最后的希望竟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与夫人商量一番之后,孔多海便别过高篱与昭婉,不带一家丁、一暗卫,独自前去襟州。一则查探程蒙下落,二则听闻襟州一带有种花草可调配成药,兴许可医好薛神医的陈年顽疾。
昭婉如同琪一般规劝孔多海别去,然孔多海却坚持己见。为高家求请冉侍郎无果还白白送上了一对鸳鸯乌金短剑,再不能要回还给昭婉。孔多海自然无法谅解自个,他要再为高家,为昭婉做一件实事来弥补自个的过错,也平顺内心的安宁。
珠泪滚下,越发瞧见的老人慈蔼温善,哪还是那个将她掳去的歹人了?有种渴望父亲的心潮澎湃。昭婉在孔多海临行前叮嘱道:“恩师一切小心,若有甚为难记得飞鸽传,夫君一定会遵从您的指令。您旧疾难治,每日打坐修炼也不可忘却了。”
他知,此时的昭婉犹如琪一般敬重他,关切他,皆因他诚意待昭婉所致。总之,弥补过错,换来昭婉的谅解,也换来昭婉的推崇算是值当了。
闲话无多,孔多海转身便走。步履坚毅,带着昭婉的期待,也带着肩负的重担,乃至他的诺言踏上永远不归之路。
……
下人们议论纷纷,此间入秋时分,清爽宜人。夫人面上笑意连连,因着算算日子,昭婉即将分娩,篱儿也快做父亲了。但她却突兀从老婆子那听到说李思虞已经生下男婴,母子皆离开了玉湘城的闲言碎语。
想来,李思虞生下的孩子也是高家的骨肉啊!夫人顿时敛去笑意,心中酸楚,转身离开岚园,她想到了昭婉。
两月过去,孔多海先信来往,之后便毫无消息,连同昭婉弟弟程蒙也依旧下落不明。
瑶含多番打探,只遣人送来信函说程蒙早就离开襟州,行迹再无法追蹑。
久久毫无进展,昭婉的心只有愁苦煎熬。
夫人赶来,她也该给几分好脸色的。乖顺一笑,昭婉挺起隆腹缓步上前欲扶夫人。
“哎呦!昭婉可慢些,紫莲,赶紧去扶少奶奶。”夫人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婆媳二人落座,昭婉吩咐知语去沏茶,而后便噙笑与夫人闲话家常。
然,担忧令昭婉不经意间便提及孔多海。“婆婆,薛前辈可有消息了?”
“还没呢!昭婉呀!你就快生了,别操心杂事,一切都有篱儿。”夫人说罢,老眼瞧去昭婉的柔掌。“如今取物可感到不适?”
还记得,两月前,昭婉听夫君告知害死妹妹真凶是刘贵之后一时激愤,竟捏碎了月光杯,柔掌便当场血流如注。抹了封穴膏这柔掌立时止血,这会也难见疤痕。
“婆婆放心,已无大碍。”
“四王爷果真与了刘贵官做,昭婉,日后若想杀他恐怕就难了。”夫人言下之意也是提点昭婉放下冤仇,以大局为重,而况她就快为人母了呢!
这等深仇大恨岂能忘怀?昭婉双眸一眯,狠戾地自语道:“刘贵,天涯海角我只要有一口气,你必死无疑。”
“唉!”夫人慨叹。“刘贵也太能装模作样了,当初来我府上,婆婆我还让篱儿与了他一万两银票,现在想来真是悔之晚矣!哦!昭婉,杀刘贵是不成了,但我们可借刀杀人。挑拨六王爷、冯开与四王爷、刘贵不和,自然这仇恨也能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