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这个法子最好。须知,如今的田知府还受四王爷的监察,力办高家一案呢!如此,许诺田知府一番他古宁昌会在四王爷那替他美言几句,只消将意图劫持重犯的冯开就地缉拿便可。
官官相护,这道理田知府焉能不晓得?而古公子大驾光临,极力提及同心协力,共辅四王爷一举剪除六王爷的大业,田知府还是选择了投靠四王爷。毕竟,四王爷比之六王爷更受皇上的信任,且六王爷手握重兵,皇上早就不放心,迟早会将六王爷一党尽数查办的。
霜露浓华,秋寒风冷。这一夜如斯难眠,高篱辗转反侧,他竟终究没闭过眼。
醉香楼的老板娘——樊春春对他带来古宁昌的亲笔信之后倒也十分的客气,安顿上好厢房,还备下精美的晚膳,歌姬助兴,可谓用心尽力了。
高篱根本无暇于声色之中,饥雷鸣叫,催的他只顾着埋首大吃大喝,而后便倒在玄墀之上,眯萋着双眸无精打采地赏一程歌舞完毕,直到深更半夜,笙箫才散去,高篱亦幽苦地等待消息来临。生怕半点闪失,丢了昭婉还落得图谋失败。
醉香楼临湖而建,通河达江,翠山茂林,叠嶂崭崒。远瞻碧水连天际,舴艋乘风上九霄。
高篱立在窗牖之前,心有千万结。即使小二送来早膳他也无心去品赏,尤以小二端来了冯家包子令他更加难以眼观,愤然将冯家包子全数从窗牖扔向湖中。
巳时三刻,醉香楼老板娘——樊春春含笑奔上楼来。见着愁苦不散的高篱,立时扺掌报喜。
“哎呀!我说高公子还愣着做甚?赶紧的用了早膳,随我去见古公子。”
他猜到樊春春是来通传消息的,又从她面上姿色敲出来古宁昌该是做成了。“樊夫人,冯开被拿下了?”
樊春春丹唇启开,得意扬扬地说道:“那还用说,古公子出面,有何难事?”
拿下冯开也即是说父亲无碍了,高篱自然欢喜。然,高篱却无法欢喜,他的眼角残留泪痕,此刻依旧未干。
心中酸涩,本该喜庆之时他都无法欢笑。不过,喜事当前,高篱还需佯装苦涩一笑,算是回应。“拿下就好,但不知古公子打算怎的对付冯开?”
樊春春眨了眨双眸,沉吟一会,再个启开丹唇。“这个……我这外人岂敢多问?不过,依我看,古公子既然应承高公子您,他必定会将冯开囚禁做人质,待时机还得用冯开对付六王爷的。而四王爷与六王爷怨恨加深,只怕冯开这等墙头草会死得更惨。”
高篱又次颔首,心下总算好过多了。“多谢樊夫人告知在下这则好消息,高篱不想插手多嘴,但凭古公子依照我与他的缔约行事高篱就足矣!我就不去见古公子了。”
言罢,缓缓转身,他又次临窗远瞻,心中千万结算是再也解不开了。
身为女人家,樊春春知晓高篱为何如此惆怅,但也难以宽慰。所谓事已至此,高篱唯有放手爱妻昭婉才能求得古宁昌的鼎力相助。
幽幽一叹。“高公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与程昭婉也历经了这番情,如今曲终人散,也该忘却的好。想我与我那夫君恩恩爱爱,岂料他早早抛下我一人,我也曾自缢求死,却被小二救下,又投湖自尽,再被渔家救活。每日以泪洗面,生不如死地煎熬。”
高篱转身,瞧去这位徐娘半老的樊春春,他也曾听说过樊春春的一些流言蜚语。
不过,他坚信,樊春春对她夫君的情是真的,刻骨铭心的。而樊春春渐渐忘却悲伤之后才委身四王爷。“多谢樊夫人提点,高篱怨恨自个无能,实在无颜苟活于世。”
“胡说,公子才华横溢,一笔体堪与当世大家一比高下,为何不精益求精,日后也好混迹儒学之林,兴许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篱还记得昭婉对他的字多有盛赞的甜润时刻。不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凭他字画的造诣,若拜在官家、富贾门下也能混口饭吃。
“高公子,好好想想,我就不叨扰你了,你且好生歇着,我安排歌姬前来为你助兴哈!待会我去见古公子,待有好消息自当前来告知。”
高篱抿唇浅笑。“也好,樊夫人有心,歌姬就作罢,我只想静一静。”
多有无奈,樊春春只得离去。
……
“昭婉,你别倔强,大牢岂是你该待的地方,随我去府上,好生从头再来。”古宁昌一番买通,总算将昭婉给买走,此时便能带走。
然,昭婉却摇摇头,面无表情,呆坐牢房之中不肯随古宁昌离开。
他也猜到昭婉会断然拒绝,可他还有妙招。也无需着气,反正昭婉已是孤家寡人,高篱那血可存在古府上呢!“昭婉,何妈妈被我买下,现如今就在我古府之上,她也时时惦念着你,每日都以泪洗面呢!难道你不想去瞧瞧她?”
旁人也就罢了,除了高篱,何妈妈兴许就是她最为记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