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很快就赶了过来, 却是因着太过激动,眼见着就要到了跟前儿, 却没留神被长长的野草绊住了脚,一下子便跌倒在地。
却又瞬时爬了起来, 往前膝行了几步, 一把抱住顾扬灵, 灼热的口唇挨在白腻平洁的额上,不断地轻轻吻着。好半晌, 才哆嗦着嗓子道:“还好你没事, 找遍了整个寺庙都瞧不见你,我都要疯了。”
又抱了一会儿, 等着身子不再颤抖, 薛二郎才将顾扬灵往外稍稍推开了一点, 垂下头去看她, 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 见着没有明显的外伤,然后又紧紧抱入怀里。
手臂箍住那具温热娇软的身子,薛二郎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被人掳走,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想起刚才眼睁睁看着灵娘从悬崖上往下坠落, 不禁又打了冷战, 不敢想象, 若是灵娘当真掉下去没了性命, 他该怎么办?不自禁地便把怀里的身子搂得更紧。
又过了一会儿, 薛二郎才想起了那个救起灵娘的少年,问道:“那个救你的少年郎呢?怎的不见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薛二郎说得那么多,顾扬灵压根儿就没听进耳朵里。她还在想着那个少年,刚才的话语叫她太过震惊,让她的一颗心乱糟糟的没一刻平静,于是眼神略显呆滞,并没有回答薛二郎的话。
薛二郎没听到回音,就松开手臂把顾扬灵往外推了推,低下头去看她。
却见她脸色煞白,眼神也显得呆愣,不由得心头乱蹦,忙把脸凑过去,轻轻晃动着她的身子,低声唤道:“灵娘,灵娘——”
顾扬灵的脑子还是懵懵的,耳里好似灌了水,薛二郎那几声呼唤,显得遥远而混沌。
眼见着顾扬灵没反应,薛二郎几乎要疯了,急得双臂都在发颤,死死盯着顾扬灵,喉结处不断地颤动。
那个该死的老货!薛二郎双眼泛起红血丝,咬牙切齿地想,这次他一定要把那老货给杀了。想着就忍不住后悔,后悔上一次的手下留情。
凌乱的脚步声渐近,嫣翠惊喜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姨奶奶——”虽是透着欣喜,却因着拔高了腔调,而显得十分尖利刺耳。
薛二郎一皱眉,正要转头呵斥,不想却看到顾扬灵竟是有了反应。她稍稍转动了脸庞,两只眼里,眼珠子慢慢地转动起来。
“灵娘!”薛二郎喊道,那声音有喜有惊,紧紧卡在顾扬灵手臂上的手指,也不自禁地往里慢慢收拢起来。
“疼——”顾扬灵皱起眉,情不自禁地挣了挣。
薛二郎忙松了手,顾扬灵瞪了他一眼,伸手抚了抚手臂,埋怨道:“疼死了,你作甚用那么大的力气掐我?”
“你没事了!”薛二郎惊喜地喊道,一把扯过顾扬灵,搂在怀里不住地重复:“你没事了,还好还好,你没事了……”
虽然薛二郎的反应叫顾扬灵的心里生出了淡淡的触动,然而这般下力气地搂着她真的很不舒服。
于是用力挣开,抬头看着薛二郎道:“不是生意上出了事儿吗?你不在家里头处理,怎的来了这里?”
这个问题叫薛二郎一呆,随后眼神左右闪躲不愿意回答。
可见着顾扬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看,晓得避不过去,便淡淡道:“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作甚来了这里?还不是怕你又寻着机会逃跑嘛!就草草处理了事,急忙忙赶了来。”
说着皱起眉,眼神也变得锐利狠辣起来:“不想到了暂住的院子里,不论主子,还是仆役,全都昏迷不醒。等拿了水泼醒后,发现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这是招了飞贼。”
“青天白日的,寺庙里竟进了贼?”顾扬灵不可思议道:“清凉寺可是个大寺庙,怎会出了这种事儿。”
薛二郎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看了看顾扬灵,道:“后头才发现,不是外头的贼,原是家贼。”
“家贼?”顾扬灵更是诧异。
嫣翠忍不住插口:“是黄嬷嬷。”看了一眼薛二郎,声音立时小了许多,哼哼唧唧道:“福兴在太太的房里发现了黄嬷嬷。”
黄嬷嬷——顾扬灵的脑子里立时浮现出一张苍老的,却带着刻薄狠毒的脸来。
“是她害的我?”顾扬灵垂着长睫,轻轻地问道。
似是难以启齿,薛二郎迟疑片刻,愧疚道:“是黄嬷嬷的主意,然而太太也参与了。因着我执意要休掉闵氏,又不肯接受她安排给我的通房,只一心一意守着你,太太她以为是你在背后教唆,又恨你迷惑了我,因此才想要除掉你,以为没了你,我就又变回了原先的薛二郎。”
说着,薛二郎苦笑了几声:“太太可真是一厢情愿,若今日你真的没了,我只怕从此就要疯癫了,还谈何变回原先的薛二郎。”
说着把顾扬灵轻轻抱在怀里,手掌在顾扬灵的后背上摩挲着,又垂下头温柔地在她的额上浅浅地吻了吻:“你放心,这事儿我必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不管是黄嬷嬷,还是他的母亲。薛二郎轻轻抱着顾扬灵,将轻薄的两片唇慢慢抿了起来。
……
依着黄嬷嬷的生平见识,这次的计划其实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