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面目,大红的裙摆下是嶙峋的瘦骨。黑发半垂,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双目紧闭,唇上是一片猩红之色。客观的来说,生前当也是一个美人。只是如今这一番妆容却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这尸心老人召唤出来的女鬼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着手,“看”着黄千凝用尸心老人和那童尸串成的“糖葫芦”。
“呵,呵呵。”
女鬼的嘴角微勾,一阵阴森的笑声响起,只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头顶的风雨停了,但乌云却没有散去,远处的风雨依旧飘摇。
雨没停,只是他们头顶这方圆十里的范围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控制了而已。
乌云不再只是云,而渐渐地拧起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地转动。
“呜。。。呜呜。。。”
童尸冲着红衣女鬼呜咽了几声,好像在撒娇或者诉苦?
女鬼抬起一只手,探出一根手指来轻轻一指。
“?!”黄千凝心中警铃大作,脚下一点,瞬间撤剑后退。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黄千凝只觉一股绝强的力道打在剑脊上。
剑没有脱手,虎口有血流出。
童尸得了自由,张开双手向着那女鬼过去,抱着女鬼的双腿,抬头“呜呜”的咕哝。
女鬼将手轻轻地抚在童尸的头顶安抚着,不满的“看”着尸心老人。
“尽力了,实在是这女人厉害。”尸心老人摊摊手,无奈的解释道。
面对这女鬼,尸心老人却没了先前那股子狂傲怪诞。若撇开他们的长相和身份,单论这情景,倒还真像是一家三口。
他们确实是一家三口。
“竟然把他老婆给惹出来了,这回你们可死定了。”阴黑云作为鬼舍中人,倒是知道这尸心老人一些底细。
这尸心老人据说原本是个和尚,不是什么野狐禅,而是正经的佛地寺出身,如果按照今日的辈份来算恐怕也得是方丈那一辈儿的人物。只是那一年下山游历时与一凡尘女子邂逅,沉沦情劫之中难以自拔,于是私自决定隐姓埋名与这女子共度一生。
听说两人倒也是过了几年的快活日子,直到那一日他妻子临盆,佛地寺的戒律行者找上了门来。。。
最后的结果,细节无人知晓,只知道孩子是生了下来,但他的妻子却死了,而之后佛地寺似乎也只是将他一身修为废去便算是了结。
如果一切都到这里结束,那么当年不过是多了一个孤身抚养孩子的孤苦男人,然后过上几十年化作一抔黄土,世间也就没有了尸心老人这样一号人物。
只可惜造化弄人。。。。
。。。。。。
“即已出寺还俗,你便不再是佛地寺中人,你走吧。”
“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可这孩子是无辜的。您不是常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如今他命在旦夕,只要您抬抬手,让他。。。”
“塔林为佛地寺历代方丈舍利安放之所,莫说是你这孩子,便是寺中僧人等闲亦不得入内,难道你不知吗?”
“您地位尊崇,只要您与方丈一言。。。”
“你不要再说了,此事绝无可能。”
“师父,您若不答应,弟子便长跪不起!”
“阿弥陀佛。。。”
三日夜,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方六岁的孩子在怀中念了一声“爹爹”,随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笑了。
他应该哭,可他的泪早已经流干,实在是哭不出来,又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只能笑。
他抱着孩子向着紧闭的山门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
此时他只想着将孩子安葬在亡妻的坟茔旁,然后将自己的生命也一并了结。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准备这样做的。
不过在妻子的坟前,他遇到了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一个恶鬼,或者神灵?
“你的妻子和孩子虽然死了,但未必不能再活过来。”
“你不信?”
“我鬼舍中诸般奇功异法,只要你舍,自然有得。死不是终结,在我鬼舍之中,是一切的伊始。”
“将自己失去的一切再找回来,不管前路是如何的黑暗曲折,都当前行,绝不停歇。这才是男儿所为。”
“那群虚伪的和尚,因着所谓的规矩而见死不救,他们的佛都是假的,你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
“你的妻子孩子具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而生,命中自有五鬼托庇,难得善终,但对于鬼术修者而言却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你难道就不动心?”
“来吧,入我鬼舍,你将找回你失去的一切。”
。。。。。。
黑云织就的旋涡遮蔽天日,远方的风雨声淅淅沥沥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