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忽然间，林知远又跳过了刚刚那个话题。

苏陌点了点头，现在的她还没有从林知远刚刚的那些词句里回过神来，仿佛她就像一个被大人教育的小孩子。

“春秋有诗经传世，魏晋有赋，盛唐有诗歌，两宋有词歌。元明有戏曲之词传世，还有小说这种载体的出现。清朝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化突破，但也出过纳兰容若，袁枚，龚自珍这样的大家……”林知远看着苏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可我们这个时代有什么能够传于后世的一种化载体吗？我知道科技建设的事业无可厚非，而且我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更高层次的化内核，但是在我经历的这短短三十年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韩流，日流，直播和无聊的视频软件。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我自己，五千年的化传承，会不会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诸子百家一般，到后来人的眼里，我们同样属于是化是消亡的一代？”

“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点不甘心，可是我就是丢不掉这个沉重的包袱……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大的理想，我就是想知道答案，我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做不到，但是能不能让我亲眼看看啊……就算是看一下也好啊！”

林知远似乎是哭了……就像是他丢了某一件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可惜，他似乎从来没有拥有过它。

苏陌听到林知远的论调，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她又怎么能看得见林知远所要追求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可是她还是被林知远的言论震慑住了，这真的会是一个高中肄业的人会去想象的问题吗？她不知道，至少，她的导师也从未追问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更遑论他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实现了……

这个想法太疯狂，也太博大了。她根本给不了他一个像样的意见做参考。

“如果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还会愿意帮我吗？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靠谱？”林知远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很迅速，他并没有给苏陌更多思考的时间，就问了她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似乎说出这些话以后，他又恢复了那种自由的状态。

“我不知道……”苏陌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帮你些什么。但是能参与进你这个疯狂的计划里，如果真能做到点什么的话，应该是会很有成就感的吧。”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替我解答一下。”苏陌问向林知远说道。

“那我们如何盈利呢？你讲了许多关于你的理想，可好像却没有讲过该怎么好好经营店铺，如果硬要支持你这个计划的话，你好像需要不少钱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林知远点了一颗烟，似乎他对这个问题也并没有多大把握，不过他还是把他的想法全都讲给了苏陌听：“就像没有任何一家店面敢保证自己的店都能盈利一样，我也不例外。但是我想把咖啡这种产品打造成一种小城或者就是我们店里的一种化寄托。我们还是卖咖啡，但咖啡我们会赋予它一种属性，就叫化。比如每个星期或者每个月，我们都会把每份字中优秀的前几份单独拿出来，用手磨咖啡当做一种嘉奖。也可以在周末或者学生放假期间，举办一些字交流会。让他们对这样一种模式多一份认同感。到时候消费的主力或许就不是学生了，而是学生家长，或者他们的哥哥姐姐们。如果我们操作得当，其实应该不会比传统的饮品店差多少。”

“其实，如果我能够写出一部小说，多一份来自外面的认同感的话，其实效果应该会更好，只可惜，我是个失败者。只能是手里有多少东西，用多少东西了……”

“那如果，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做成功了呢？”苏陌问向林知远。

“哈！你所谓的成功应该是模式商业化吧？”林知远似乎对自己的未来考虑过许多种可能，他笑着摇了摇头：“就算哪天我这家小店真的有一天人满为患了，我也不会不会考虑扩大店面或者重开分店的。”

“为什么？”苏陌不解：“你就这么不愿意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些吗？”

“哈，不知道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粮贱伤农，粮贵伤民。有时候，不是价值越高的东西就是好东西。贪婪是人的本性，太盈利的东西做出来，结局大概率不会朝着我们想象的方向去走的。我宁愿有些东西小众到无人问津，也不希望有一天，他被人们的私欲裹挟着走到不属于他的高度。就像我们所学习的字，也曾被贵族所垄断一样。他们的是非功过，不是字的是非功过。既然现在字的大众化主流化已经是一种共识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开历史的倒车，让他的属性重新归结在少部分人手里吗？”

“我不希望字的底蕴里，有一天因为参杂了利益而变得功利化，化底蕴应该是神圣而独立存在的。即便是现在许多人不信任那些理想化的字，也总好过没有人再信任字的力量不是吗？”

苏陌就这样听着林知远的侃侃而谈。他似乎一无所有，他似乎拥有一座无人能够撼动的高山。

苏陌似乎在林知远的身上看到了那种什么叫“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挥斥方遒。

苏陌觉得今天听到林知远的这些话，似乎颠覆了她的三观。她从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费过脑筋，所以当她听到林知远的这些言论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震撼。而这些问题的答案，林知远似乎已经想了很久，所以，她的那些问题，他都可以随口给出他的答案。

这让苏陌明白，林知远的决定并不是他偶然间冲动的结果，他一定是经过了许久的考虑过后，才妄图大胆实现这样一件即使他考虑过许久，依然让人梦幻的事情。

他并不盲目，却疯狂而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