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溯门自成立不过上原山头这二十几亩地,十来米高的青石山门,薄薄的几十阶梯。
广场是逍遥台,正殿是自在殿,后面是饭堂,藏阁,修武堂,药房,御兽场,还有十几个藩篱小院。
后山有薄田十几亩,种着些不太挺拔的果树和青菜。
韩子默门下收了十六个弟子,大师兄程江二十七岁,十六小壳儿才七岁。另有两个徒儿已经被父母领了回去。
徒弟多是附近穷人家养不活的孩子或者路边捡的,门里打杂的做饭采买洗刷的十八人,三十到五十岁不等。
流溯门没有什么入流的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在东邱一带籍籍无名。
韩子默才入灵智三年,在这上原山的小地界算得上是高人了。
门下弟子多在第二层第三层的武功境界,打个盗匪捉个小偷收个粮食不成问题,弟子们的灵兽也多是入门的浣心级别,仅比普通的飞禽走兽多了个灵窍而已。
他们多数没有离开过东邱,有时会领师命下山帮百姓做些小事收些小佣金,最远就是在东邱和中原地界徘徊数日。
之前的江南之行,显然已经是那四个徒弟去过最远最好的地方了,他们本有机会在那生活。
其实用不着多俊的功夫,只长公主带来的士兵,围上去了两百多个,流溯门里的人就已经无力招架。
孙姨和老刘举着刀,被几个士兵砍了十几刀,也算拼了个血肉模糊。
看山门的张哥被一柄长矛挑上了天,肚子上被穿透了个巴掌大的窟窿,血顺着矛沿着棍汇成了一条涓涓细流。
还有什么老李老赵,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成全了自己的正义……
小十宁洛和十一易博不枉平时的捣蛋,倒下之前捅死了三个士兵砍伤了七八个。
小十的负鼠吱哇乱叫的挠伤了一个小个子士兵的脸,被另外一个人一把抓住了,直接剁成了三瓣,丢在了小十红洇洇的脸上。
小十觉得自己比十一大个半年也算个正经的师兄了,所以他用胸膛挡住了一把捅向十一的尖刀。可惜就怪小十平时太挑食,瘦弱的小身板还没有半截刀厚,那刀直接给他俩捅了个对穿。
小十吐着血笑了,“完蛋了,师兄……没……没挡……住……”
剩下五六个孩子还围在韩子默的周围,老七郑天泽被刀划伤了脸,额头上的血糊满了眼睛,睁不开了,他只好紧紧闭着一只眼睛,没有力气了,就拼命的四处挥砍,不让人近师父的身。
老五一早把林华拖了过去,藏在了身后。林华虽然手脚筋断了,但是此刻已经不流血了,时不时的提醒师兄们躲开背后袭来的刀。
韩子默在拼命砍杀着,直杀到双目皆红,满脸浴血。
可怜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粘稠的鲜血染透了素净的袍子,挂在腰间的白玉笛上血滴滴答答的,打湿了缀在上面的白羽。
黑颈庄鹤头顶一片丹红,张开那硕大的翅膀,护在韩子默和仅存的几个徒弟身前。他们被一大群士兵围着,背靠着背,节节败退。
上原山虽然不大,但是很是奇险高耸,逍遥台的西角是棵百年古松,遒劲挺拔的攀着崖生长成这片繁繁郁郁。
韩子默的剑尖上滴着血,划着青台石,滋滋声响中划了一条一指见深的石缝。
韩子默知无退路,依然昂着头,抿了抿有些歪的领口,抬高了声音问道,
“孩子们,怕不怕?”
“不怕!”天泽睁着一只眼睛扫视着前方的敌人,脸上半分讥讽半分无畏,咬牙切齿的说道。
“来生还愿做师父的徒弟,不悔!”
林华此时撑在石坛边上坐了起来,虽然手脚不听使唤,但他还是挺着笔直的腰杆,丝毫没有怯意。
韩子默歉意的踮起脚,掠过人群看向了台子那头的秋霜,十四和小壳儿。
十四依然低着头跪伏在大师兄三师姐面前,秋霜急切的看向这边,迎上韩子默的目光,眼里含着泪坚定的摇了摇头,高声喊道,
“师父!我不怕!我们一起,我不怕!”
小壳儿生怕被撇下,也大声喊道,“师父,我也不怕!”
韩子默顿时又被一片难过击垮,这些徒弟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是最温暖的地方,可是他却要拖着他们一起去死。
他又看了一眼相拥长眠的程江和奕欢,嘴唇嗫嚅着,
“师父为了小六,拖累了你们,以后莫怪小六,怪……就怪师父无能。”
“师父,你说哪里话。六师妹是我师妹,保护她不是应该的吗?”戚阳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对啊,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我为了活命让六师姐去死,那我还算个男子汉吗?”林华气喘吁吁的说着,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还有个秘密没说……师父,我喜欢八师姐……我还没告诉她呢……”
“呵,臭小子,你以为这是秘密吗?谁看不出来啊!”天泽睁着一只眼,笑了一声。
“就是,我们都准备吃完大师兄的喜酒就吃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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