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云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的阴云早已不见。他乏味的看了风影一眼,突然发了善心,“去红琅馆查查,把她小妹弄出来。”
跪在一旁的风影眼里一喜,忙的叩头谢恩。依云试探道,“那风影……”
夜楚云一扭头,眼角带了一丝阴戾,“依云,别仗着我对你的信任,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依云忙的低了头,她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十分俏丽,但面容肃冷,干练飒爽,从来都是一副男人的装扮。
她是夜楚云从奴隶堆里买来的,武功见识皆是夜楚云亲传,取名“依云”,功力不低,尤其是轻功了得,便是除了夜楚云的奶娘荟姨外,第二被信任的人。
翌日,依云寻了辆马车准备送风影离开。风影双目无神,茫然的看着依云把她手腕上的缚灵索松了松。
“主人真的……不能宽恕我吗?”风影嘴唇微动。
依云摇了摇头,拍了拍风影的肩头。
“云姐,我不想死……我已经跟了主子那么久……”风影的眼里皆是哀痛,乞求般的望着依云。
依云垂下了眼,小声的说了句,“我……我救不了你。但你小妹的事,我会尽力。”
风影绝望了,眼里的眼泪滚滚落下,但是听依云提到妹妹,知道主人不算绝情。她垂下梨花带雨的眼帘,哆哆嗦嗦的准备转身上马车。
此时,客栈里走出来一个娇小可人的姑娘,是沈青想在门口想透透气,恰好这几句对话落入了她的耳朵。
“等一下!”
沈青不明真相,虽犹自羸弱,倒也见不得别人的疾苦。她看着风影那双哆哆嗦嗦的手,只以为是受了伤,便从怀里掏出了一盒治外伤的药,走了过去。
风影和依云不明所以的看着走过来的沈青,她麻利的解下披在身上的黛蓝披风,给风影披了上去,又把药塞进了风影的怀里。
“你的手好好将养,别浸在凉水里。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为那负心薄幸的人,不值得。”
沈青从未想过,风影那双手没了手筋,怕是连个碗盏都端不得了。
风影一半明白一半糊涂,但她最无措的时候,却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给了她一点温暖,她开口笑了笑,冲着沈青说道,
“姑娘一定会有福报的。”
沈青不忍看风影的眼睛,不明白这些姑娘怎么了,难道因那男子容颜绝世,就要这般自怜自艾吗?她叹了口气,道了句“珍重”便快速离开了。
风影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雅间的窗户,钻进了马车。她知道,前面的路生死难料。只愿自己这微薄之躯,还能换小妹的自由。
二楼的窗缝里,夜楚云收回了目光。已经启程的马车他倒无关痛痒,只是看着沈青的满目同情,默默相送,叹了一句,“傻丫头!”
夜色如墨,街上已经宵禁,除了几声狗叫一切都很安静。
莫邪宫坐落在中原以西,汴州城郊。占地足有三百多亩,一色的黛色瓦墙,长亭走廊勾连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殿台楼阁,掩映在一片片的杨柳之后,气派非常。
无奈本应是人间殿堂,却处处透着一股子人人自危的死寂沉沉。
西南角偌大的一间阁楼里,灯火通明,里面是一片不堪入目的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这间阁楼里的布置更是让人匪夷所思。通地是檀香木色的木板,铺满雪白的狐狸皮,软绵绵的,到处都是洒落的葡萄酒,各色水果和各种裙纱衣裤。几百盏烛火把厅内照的如白天一样,人影都不甚分明。
正中有一个十米见方的大水塘,被一片红色的薄纱帘堪堪遮住,此时里面正传出了一个男人低沉迷醉的笑声。
水塘里白花花的一片肉色胴体,十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正匍匐在男人周围,喂酒喂水果,中间那个头发早已花白的男人则闭着眼睛一脸陶醉。
男人脸上一坨酒红,睁开了如秃鹫一样阴鸷的眼睛。他颧骨高耸,散落的头发一缕缕沾在胸前后背,瘦削似行在人间的枯骨,十分可怖,这人正是莫邪宫的宫主,夜回天。
“人呢——?”
他嘶吼着,旁边的女人吓得一哆嗦,他一挥手,几个蛇一样的女人被甩到了水塘的边缘,严重的当即吐出一口血。
水塘那头有个干巴巴的小姑娘瑟缩着,光着身体用手紧紧的护住胸前,抖成了筛子。
夜回天站起来,往那女孩那勾了勾手指,女孩惊恐的看着,脚不听使唤的往前走了两步。
“藏什么?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吗?”
夜回天骨爪一样的手猛地扯住女孩的一条胳膊,女孩干瘪的身板一下子暴露于人前,引得周围一阵轻笑。
女孩的眼泪不争气的簌簌落下,哆哆嗦嗦的说道:“宫主饶了我吧……我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小桃命不好,七八岁被卖给了一家赌馆的赌徒,又经了三四个人手,一再被卖,最后才跟了那个陈瘸子。
陈瘸子是个老地痞,整日无所事事,靠七十岁的老母亲养活,整日醉醺醺的,动不动对小桃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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