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是七点，柏城立春，昼长夜短，天黑得也晚了。

饶是这会儿，天边还有漫天的红霞，街道上还没有亮灯，世界也都是清晰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甚至更多的是拍照，是议论，是看笑话。

顾淮生弯腰攥住顾晓晓手的同时，沈清欢也没有松手。

她头发一样乱，脸上有几个指甲印，在往外面渗血。

再看顾晓晓，被头发裹住的那张脸，她没有化妆，也没有擦任何东西，就是素颜，脸上也有很多血印，都是沈清欢的杰作。

对上顾淮生那双寒冰一样的瞳眸，顾晓晓只觉得心海浮沉，害怕是有的，可她提醒着自己不要害怕。

下一秒，她猛地甩开他的禁锢：“顾淮生，你就是一个疯子。”

愤怒、生气、愤恨……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顾晓晓眼睛血红瞪着他。

沈清欢喘着粗气，手撑在地上，只感觉浑身都在发疼。

她松开了顾晓晓，不再跟她继续纠缠。

顾淮生没理会顾晓晓的发疯，而是偏头看沈清欢，他伸手覆上她的面颊，替她小心翼翼整理了凌乱的头发。

因打架，她头上都出了很多汗，头发都是湿哒哒的。

她脸上很多细小的伤口，汗水渗透下去，像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的感觉，她颦眉，眼睛里噙着一眶泪水。

他心疼又自责，从西服兜里拿了一张手帕，他捻在手中，替她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汗水和伤口。

顾晓晓的发疯，顾淮生直接选择了无视，她跌在地上，像是一个小丑。

她的情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她更加觉得生气，越想越气，就伸手去拽顾淮生的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顾淮生猛地甩开她，仍旧是不搭理她，还是继续为沈清欢整理伤口。

顾晓晓跌在地上，很快又冲过去，她继续拽他的手：“顾淮生，我说你就是神经病，是疯子，你听没听到？”

还是推开，继续不搭理。

替沈清欢擦了一下汗水和血迹，顾淮生这才抬眸看许逸，他的五官暴露在天光下，是那么阴沉，那么骇人，他沉着嗓音吩咐：“将清欢先带到车上。”

许逸闻言照做：“是，顾爷。”

沈清欢担忧，并没有立即跟着许逸走，而是回头看他：“先生。”

顾淮生温柔如水对她笑：“没事，你去车上等我。”

听他这么说了，沈清欢才勉强同意了。

许逸带着沈清欢离开，顾淮生这才转头看顾晓晓，她跌在地上，狼狈不堪，毫无半点明星的样，也不再是那个站在万众瞩目下的女人。

顾淮生冷眼看着，出声讥讽：“明星做成你这样，我都替你丢人。”

语气一点儿都不冲，反而淡淡的，更是诛人诛心。

顾晓晓听到他的嘲讽，将自己的帽子狠狠地冲他砸了过去：“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顾淮生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完全全的笼罩在阴影当中：“我警告过你，别惹我。”

顾晓晓眼睛通红：“我没觉得自己说错了。”

顾淮生低头看她：“我没说你说错了，但你的话我听着不爽。

”

对和错，在他这里一点儿都不重要，他只是维护想要维护的人而已。

哪怕做错的人是沈清欢，他想维护她，也一样会维护。

顾晓晓怔了一下，随即说：“别毁了我失业。”

语气低沉，又像是带着恳求的味道。

顾淮生听着，却跟没有听到一样，他板着脸，冷冰冰的回复了她：“我给过你机会。”

围了这么多人，顾晓晓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众人围观，她平时都是被人簇拥着求签名、夸奖、合照，可今天，她被大家簇拥着看热闹。

这样的落差，是能让她产生一定的心理压力的。

说罢，顾淮生转身就要离开，顾晓晓却急忙叫住他：“大哥。”

顾淮生却连头都没有回：“这会儿知道叫大哥了？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罢，不再留给顾晓晓任何机会，拨开人群就离开了。

人群中，细细碎碎的谈话声格外多。

“这不是大明星吗？电视上看着挺漂亮的，其实长得也挺一般嘛。”

“那位先生那么生气，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