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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萧墙4

乌棠等人赶到云州时,已经是六月了,雨季将至。 云州刺史对河套地区黄河决口拿出的治理方案和徐良如出一辙,都是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建立水门。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修筑堤坝,还是以堵为主。 所谓围堵,就是沿着黄河流经的河道两岸,修筑起坚固的堤坝,拦截河水,保护耕地良田,以及两岸的村镇百姓。 黄河历年频繁改道,故而这种堤坝灵活性很高,堤坝的修建也要随着黄河的改道不断变化,尽管修筑繁琐,但围堵策略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围堵堤坝常用的材料就是石头,芦苇,秫秸等等,被称作黄河十埽。埽,柳七草三,捆扎而成。下水使用时,需要用绳分别系在堤桩和船上,在绳上卷成埽个,然后慢慢松绳使埽沉至河底。更甚者,还要将整棵柳树倒挂于水中,十数株为一排,以备救急。 其中防护效果最好的材料是高粱,因为高粱根系发达,四下蔓延,能够网住土壤。高粱,秸秆被捆成捆,埋在淤泥里,上面淤泥堆得越多,压得就越紧实。 不过无论是芦苇还是高粱,经过长时间的浸泡,都会腐烂松动,导致堤坝塌陷,所以,河工又在上面加固了一层石笼长篮。顾名思义,这种篮子是由柳条,竹子,□□编织而成,外面捆上绳子,再往里面装满石头,压在高粱上,夯实底部,让堤坝的寿命尽可能延长一些。 修筑这种泥墙大坝不仅耗时耗力耗人,建造不易不说,还十分不稳定。一旦遭遇暴雨,雨水冲刷了顶部的淤泥,地势低洼处的堤坝就能瞬间决口,千里长堤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就被冲垮…… 面对这样修了又塌,塌了又修永无止境的状况,除了望洋兴叹,还能怎么办呢?就像是一场战争,与天争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 五害之属,水患最大,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 任何一项水利工程的修筑都是十分艰巨的任务,其耗费的人力、财力和物力难以计数,短则年,长则数十年,但是大兴水利,功在社稷,功在千秋。 乌棠立刻奏皇帝,简明扼要阐述了黄河水患的利害之处。目的在于请奏朝廷拨款,一则修筑灌溉水渠,以水兴农,治水定邦;二则大兴漕运,便宜粮运,储备转移战略物资。 另则,河套平原因为得利于黄河水灌溉才形成了得天独厚的绿洲农业,随着耕地的不断扩张,草原也在不断退化,每次黄河决堤,都要带走大片的土地肥壤,河套耕地的年产才会普遍偏低。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水涝灾害带走的不仅是水土流失,更是万千百姓的卿卿性命。陛下仁德之君,安忍子民百姓千里无庐,孤寡无所依,老弱无所归? 山林草地能够防水固土,可是谁会甘愿把良田变成林地?植树造林,这笔开支朝廷不出,又有谁负担得起? 乌棠着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呈于御前。皇帝多疑敏感,若此便叫她亲自决断。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艰苦抢修,雨季终于还是来了。此刻没有人敢掉以轻心,都期望大坝能顶住这一次的大暴雨。 黄河上游兰州境内皋兰县城,西有铁索船桥连接两岸,此桥名曰“镇远桥”。桥旁水中立有铁柱,铁柱上标明尺寸刻度,用以监测河水长势。凡至汛期,皆有专门官吏水卒日夜察看水情。 皋兰城中的水位标尺上长一寸,下游一带境内水势则上长一丈。此时就须立刻派出“羊报”传送警汛,让下游各州提前做好防汛准备。 古时,有军用羊皮或牛皮缝制成袋,盛装物品以供军旅之用,时称革囊。其中有一种革囊是将整只羊宰杀取皮,洗净晾干后用麻油浸泡,再仔密缝紧。使用时只需充满气即成小型筏子,可用以渡河。这种羊皮遇大河吹足气,抱着入水就是单人舟。 羊皮筏子在此之后便成为传递汛情的独门之法,担负羊报任务的水卒皆为健壮英勇之士,水卒骑着羊皮筏子顺黄河而下,报告汛情,如此便称其为“羊报”。 汛期黄河水势凶猛无比,激流险滩无数,此行危险万分,九死一生,非英勇无畏之士难当此任。 汛期内,黄河沿途凡支流处皆有水卒兵士驻守,监测察看水势汛情。另有官兵士卒驾乘大船日夜于河中巡守,严阵以待。 羊报水卒飞至下游处,沿各支流岔口投掷水签。守候官兵拾起水签,即可得知上游水势尺寸。各府县官吏便即刻部署修堤固坝,甚至转移民户诸事,得以提前预备,防患于未然。 …… 暴雨接连下了一月,仍未有停歇之势。如今水位大涨,距离堤坝仅有六七十公分,若再不加以巩固,不消四五日,便几尽决堤。 乌棠如今还在云州西河府,此处处于黄河中端,

情势危急,与上游羊报所示大致无差。事不宜迟,乌棠立刻下令命西河府府官疏散沿岸百姓。 乌棠发出太女令,着令西北都护府遣三万大军,与灵州与丰州屯兵共同抵御防洪。太女令形同亚玺,虽诏令军士需虎符调动,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李毓虽然只是区区农务官吏,但是也知道擅动兵权是皇帝大忌,“殿下三思。” 皇帝与太女之间本就已经势同水火,没准此次水患就是一个借口。 黄河水患多发,千百年来也无人能将水患根治。此次凉州赈灾说白了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若是如今再牵扯上军权,恐怕…… “李大人,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乌棠此行也只是奋力一搏,垂死挣扎而已。 短短三四个月抢修的大坝根本不足以抵御如此水势,现下已经是八月正是水势正盛之时,六十公分,若是再不加固,一旦再次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乌棠递给李毓一纸信笺,里面都是关于凉州云州内河套平原下半年的休养生息的详尽计划。 受凌汛和洪涝灾害,下半年河套平原是无法再开垦耕地了,但是河套平原草原辽阔,可以组织百姓牧牛牧羊牧马,与慕容家以物易物换取过冬粮食。另则招募军民有偿植木,固土固田。待过了汛期,还是要大力建造加固堤坝,可寻汝南官窑的许檀商讨良策…… 李毓百感交集,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乌棠率部返回朔方府,只是这一去便杳无音讯。 乌棠以太女令召集西北都护府出兵防汛,消息传至京都,果然皇帝震怒。皇帝即刻下旨,太女以下犯上,擅动兵权,意图谋反,废黜太女之位,着令即刻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椒房殿 萧桓正端坐于案前,执笔默经,太女此去半年,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案上的龙涎香袅袅升起,一股青烟直上湮灭与半空,徒留一抹暗香。 “主君。” 侍官夙无快步走向萧桓身侧,神情凝重:“主君,陛下诏令废黜太女,即日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墨汁毁了一页经,萧桓却没有心思再关注。 侍官小声询问:“凤君,可要去请陛下?” “不必!”萧桓声音忽然冷了下来:“着我凤令,宣长姐进宫!” “是。”宫侍低头,不敢多言,旋即俯身离开。 萧桓忽然矮了肩头,颓坐于凤椅上。 好一个废黜太女!萧桓紧咬牙关,闭着眼,也好,只要阿棠无恙,废黜太女又如何! 君府 “公子——!公子,不好了!” 君染回到君府已经两个月了,自从上次他私自出府随着慕容雪去了一趟西北道,慕容宣便对他下了禁足令,现在他是真正的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了。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君染正在研究西北中转站的详细事宜,听到青竹慌乱的声音,头也没抬。 青竹一贯如此,芝麻大的小事情都火急火燎,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稳重。 “公子……太女,陛下废了太女!” 君染闻言顿了一下,这,这不是好事么?天大的喜事儿啊!皇帝废黜了太女,他就可以不用嫁给乌棠了呀! “公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青竹看着君染嘴角的笑,忍不住嗔怪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能不能对自己上一点儿心! 君染轻笑了一声,“青竹,你傻呀,现在太女被废,不就没有太女了么,没有太女,我这个太女郎嫁给谁啊?是吧?” “公子——”青竹皱着眉,反问道:“当初赐婚的圣旨上写了您和殿下两个人的名字,您不嫁给太……四殿下,您嫁给谁?” 四殿下?原来乌棠排行老四啊!君染瘪了瘪嘴,四皇女乌棠,哼,谁说就一定要嫁人了,他才不嫁。 当初他好心好意给乌棠出谋献策,连她一句感谢都没收到,已阅不回,太没礼貌了,哼~ 君染不再管青竹,这之后不论青竹再如何规劝,君染一律都当做耳旁之风,左耳进右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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