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耐住那些龌龊心思,可顾曜知抓着她的手背处,这些挣扎也成了毫无用处的使劲。
“松开。”她抬头怒视着他,眼里被染上了烛光。
顾曜知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不开心。”
她的眼尾明明是发红的,连话语都带着几分哽咽,可她还是想推开他。
“开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仿若被戳破了心思,白榆有些恼羞成怒,“你凭什么管我。”手上又用力的几分,也不管自己这样发作在他眼里是不是毫无缘由的脾气。
她的言语如同最初那样疏离淡漠,和旁边欢愉的人群格格不入。
顾曜知闻言的眼眸暗淡了几分,语气里多了几分的委屈低声说:“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白榆忍耐的看着他,朋友,谁会和曾经的客人成为朋友。
她这会突然有点可怜穷学生的天真,一枚应该被装在精美盒子里细致呵护的宝玉,偏偏落入了尘世间。
真是可怜。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想要成为我的朋友。”她语气里带着几丝玩味,却步步紧逼。
他紧绷着下颌线,不置可否的说:“你可以告诉我。”
“或者让我了解你。”
盈盈的烛火好像给他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那股熟悉的无声的气息笼罩了过来,他就那样直白,悄无声息的闯到了白榆的眼底。
白榆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缩短了一些,而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
好像再靠近一点,就会产生永远在一起的错觉。
白榆侧过头没有立刻回答,突然看见两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如同缠绵的恋人扰人心弦,她不动声色的移开才喃喃道:“你不会想了解的。”
她有些舍不得让这样的人和自己产生联系,他们只能是路人,是陌生人。
她哪里没看出来,少年的爱意那样直白简单,简单到你只要看他一眼眼睛,就知道他早已心动了。
可这段感情,注定是没有结局和回应的,趁他没有陷入的太深,还是早早铲除的好。
白榆没回头,却能感觉到他好像又靠近了一点,鼻息之间已经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木质香,语气缱绻温柔的对着她说,“我想。”
她执拗的撇着头不敢看他,被烛火渐渐晃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走到了最后的尽头,白榆这几天总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想起高中时,大家好像总是先通过那些流言蜚语先认识的她,于是那些肮脏的字眼成了她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想听她解释,也没有人想要认识她,她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是用来比惨的工具。
她变得越发沉默,像是认命般,死一样的沉默。
脚下的灯花突然“爆”了一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白榆回过神来,她的心动转瞬即逝,转过头狠下心道:“说完了吗?”
“你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嘛,以为人人都想着靠近你,巴结你,等着和你做朋友。”
“你想又怎么样,想我就要同意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
白榆无声的扯了下嘴角,朝他逼近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说完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如同她刚才的举动是生怕顾曜知听不清楚,所以说的特别用力。
“听懂了吗?”她仰起头,沉声道:“听懂了就给我放开。”
白榆向来不爱说这些重话,可是面对眼前的人却把所有的坏脾气都展露了出来,好像平时那个沉稳冷静的白榆并非是真实的,她被藏在那座名为没有退路的躯壳里,时时刻刻的压抑着自己。
可是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突然没来由的心慌与害怕。
她站在原地耐心等着顾曜知放手,却又害怕着这最后一丝暖意也会消逝在空气里。
十一月,好像快到冬天了吧。
也不知道来年春天,她的坟前会长了几根草。
顾曜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只是耐心的看着她,“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好脾气的让人心乱。
白榆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愣愣的抬起头,那些好不容易按捺住的心思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只等着被打开一股脑的往外涌。
她固执而肯定:“这就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你这样做的意图,无非是我在芷溪帮了你一次,然后你在异国他乡又遇见了我,觉得是命运的安排,产生了一些自己不该有的心思。”白榆咬了咬牙,“我现在告诉你,我没想帮你,我是怕自己惹上麻烦。”
“你真觉得自己看了几本童话,世界就会变成那样嘛,不会的,这个世界糟糕得很,到处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冷漠自私,还要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关心别人,来表现自己的高尚。”
“听懂了嘛,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自私又懦弱,所以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当作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