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妈妈也看见从儿子家出来的男人，眼珠子不停的打转，顾左右言他的笑道：“是挺好，是挺好。”

陈林海对每家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周勇家穷的响叮当，什么好亲戚会连着探望两回呢，被带来的女人是留给周勇了吗？

他心中猜倒个大概，靠近没两步，周勇妈妈突然说：“林海，我回家跟我老头子说说保险的事情，谢谢你送我到这啊。”

是下逐客令了，陈林海望着周勇给三个男人指了个方向，是村里另一户光棍家，那家比周勇家还穷一点，三个男人说了两句什么，朝村外的方向走去，陈林海看他们是还有要来的意思，借着周崇妈妈的话，说了再见。

他走进村长办公室，田甜正在分发手里的资料给村干部，保险科普明显没到位，准备让他们挨家挨户的走访。

见到陈林海进来，田甜不愉快的皱眉，说：“保险的事还没开头呢，你又来找我？！这次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最近周勇又在村里闲逛，看村长能给他安排个什么事。”

田甜眉头皱的更深，睁圆的杏眼含着怒气：“你管他做什么，扶不上墙的烂泥，还做梦娶媳妇呢，谁看得上他！”

“他之前为这事找过你？”

“可不是！一家人胡搅蛮缠的要给找他找对象，哪家姑娘这么不开眼！”田甜把整理好的资料塞在他手里，“你要没事就去周正毅家科普保险，别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林海把在周勇家看见陌生人的事情和田甜说了一遍，怀疑那三个人是人贩子。田甜对周勇家会买卖人口的事情并不感到稀奇，不如说偏远村庄买卖人口才是正常的事情。

周家村以前是太穷，没人找上门，现在家家户户有点闲钱，人贩子就把目标用户落在那些大龄光棍身上。

周勇虽然没钱，但劳苦一辈子的父母肯定有啊，农村的传统认知就是要留后，倾家**产买个媳妇也不奇怪。

陈林海不想相信，前脚还想着乌托邦，后脚就在这违法乱纪。

田甜拉起他，说：“走走走，不管抓不抓人贩子，先去把姑娘救出来，免得被周勇糟蹋了。”

“你这样去要人他肯定不会给的。”陈林海悄声告诉田甜，“我给你打掩护，你进他们家找找。”

田甜五官皱成一气，不想去周勇那个猪圈，但身为村长，不能对违法行为视而不见，跟在陈林海身后往周勇家走。

这已经是陈林海第三次站在周勇家门口了，手里拿着科普用的资料，田甜绕道侧院，等陈林海吸引周勇母子的注意力，她就进去找人。

“哎哟，林海，你怎么又来了？！”相比上次的的热情，周勇这次明显不耐烦，周勇妈妈站在屋檐下朝这边张望，明显紧张的不行。

“周勇妈妈，看你不是很了解保险，村长让我再来和你们讲一遍。”

周勇妈妈心虚，站在门口不移动半步：“让我儿子听就好了。”

“每个人都要买！每个人都要听！”

陈林海的坚持让她实在不好拒绝，及其不情愿的往院里多走两步，田甜趁着这个空隙，偷偷溜到屋里。

周勇一人住一户，屋子里比院里还要乱，各种塑料袋扔了一地，还有捕鱼织网的工具，以及各种鱼骨贝壳，田甜踮起脚尖，忍着恶心往里屋走。

果不其然，床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目光呆滞的姑娘，床前看不出颜色的木凳上摆着一对红蜡烛，穷讲究还要简单的拜个堂。

田甜心里唾骂，姑娘没有被拴，看见有人进来也没反应，田甜将就红布裹住她，把她往外扶，姑娘也任由田甜摆布。

两人刚走到门口，察觉不对的周勇已经抄起扁担拦住她们，陈林海心道不妙，刚冲两步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音。

田甜收回扇耳光的手，扶住姑娘，骂道：“跟我耍狠？！滚！”

泼辣不减当年，一巴掌扇的周勇无力还手，躺在地上耍赖，周勇妈妈叫苦连天的拉住田甜，喊道：“这是我们家的媳妇，你凭什么带她走！”

“你儿子哪来的本事讨媳妇，这姑娘明明是拐来的！”

两人声音一个盖过一个，把周围的村民都吸引过来。在人丁凋零的偏远农村，有钱买媳妇也被认为是本事，固化的传宗思维让他们在这方面没有强烈的道德感。

大家都相信养儿防老，娶不上媳妇儿的就靠买，你也买我也买整个村子都见怪不怪了，所以陈林海才要大力推行养老保险。看村民的反应，陈林海决定抓周勇这个典型。

“周大周二把周勇抓村委会办公室去。”陈林海对看热闹的两个年轻人说。周大周二是两兄弟，就住在周勇家不远处。

两兄弟受过陈林海的恩，既然是陈林海的亲口发话，他们二话不说押起周勇往村委会走，周勇妈妈撒泼也拧不过两个壮汉，骂骂咧咧跟着往村委会追。

田甜看见周勇就想吐，把后续全权交给陈林海，自己扶着姑娘去找许琴。

陈林海随后回到村委会办公室，两兄弟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周勇躺在地上打滚，不停叫着：“把我媳妇儿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周勇，”陈林海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买卖人口违法你知道吧。”

周勇大字不识一个，哪里知道什么法不法的，全当陈林海是吓唬他的，还在不停要媳妇儿。

“县上每个月都有抓捕指标，你现在能算一个。”

“你干什么？！抢我媳妇儿还想送我坐班房？！”周勇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来，两兄弟又把他按回地上，周勇力气比不上他们，“隔壁周全也买了，你怎么不抓他！”

“你怎么知道？”

“就是我介绍的！”

行吧，这么容易就问出来了，一点挑战也没有，陈林海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对周勇说：“村里现在正在往上游走，容不得你们这些老鼠屎，你帮我把他们打干净，我就帮你求求情，怎么样？”

周勇巴不得脏水都泼到别人家去，倒豆子似的把经过说个干净。

那些人都是观海村的范老大介绍给他的，附近村子拐来的姑娘都是经他的手，这生意一个传一个，他都接触了村里好几个光棍，周勇是第一个成交的人，给了三万块。

陈林海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范老大一而再再而三进入周家村挑战他的底线，实在是没有放过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