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什么消遣时间的东西,被黑夜笼罩的严冬,最适合的便是繁衍。 他们的孕期只需四个月,就能诞下幼崽,无论幼崽是雄性还是亚兽雌性,都是同样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当严冬结束之时,便正好迎来新生命的降临。 为此,每个部落极其稀缺的孕果也早已经准备好,只等有需要的亚兽携带家属来领取。 亚兽孕育会比雌兽困难很多,每次的繁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所以在这个严冬,锦辰家里似乎并不缺客人。 大早上,锦辰觉得室内温度低了许多,怕白墨感冒,忙起床在暖灶里挑了炭火,不多时就熏得屋内热烘烘的。 白墨也慢慢醒来,趴在毛绒被子上发呆。 “墨墨,外面又有声音了。” 锦辰把油脂灯点,听着大门外的动静,努了努嘴,朝床榻走去。 床做得够大,严冬一到,两人除了吃饭基本没离开过床。 “应该是来换药的。” 白墨已经习以为常,他已经提前扎好了几捆草药,只等他们带回去熬出汁液就行。 “锦辰,是我!” 大门外的人显然被冻得不行,说话都发着抖。 这个声音两人都很熟悉。 “渡风?你小子怎么来了?” 锦辰把门打开条缝让他进来,上下打量了眼。 “哎唷,你们家这火烧得旺啊!” 渡风搓了搓手,刚才在门口站了半会儿时间,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我来找白墨要草药,据说可以让亚兽孕育不那么辛苦的那种!” 他光说这话就喜上眉梢,自从分了家和羽雾单独住,才知道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以前的许多烦恼都没了。 “啊!羽雾也吃孕果啦。” 白墨忙从被子里钻出来脑袋,满眼惊奇,“他难不难受?” “还好,就是觉得新鲜,整天和肚子说话。” 渡风挠了挠头,笑得有点傻。 “哥哥,你把最后面那个草药给他,那个药性最温和,喝着也不算苦。” 白墨又伸出手指,点了点了灶台后面的地方。 “好。” 锦辰把草药找出来,递给渡风,嘿了声。 “怎么羽雾怀孕,你胖了这么多?” “嗐,别提了,小雾自怀了孕什么都想吃,还好我囤的食物够多,但他又吃不了多少,这不,剩下的都到了我肚子里。” 渡风摆了摆手,表示这算甜蜜的负担,“一天吃八顿,谁受得了啊这。” “不说了,我得回去了,小雾还单独在家呢。” 渡风又把兽皮帽往脑袋上扣好,临走时锦辰送他,就顺口问了句。 “你家白墨吃孕果了没?” “没。” 锦辰皱眉,族长倒是给了他一个,但一直就没放在心上。 也就是随口问的事,渡风也没放在心上,从门缝中溜出去就往雪幕里钻,分明是大早上,却只有薄薄一层光亮。 往外看去都是雪芒一片,只有从各家各户洞穴窗口里探出的油脂灯亮,昏黄又温暖。 锦辰看了几眼,又抬了扇肉进屋。 还有昨晚上教白墨做出来的冰糖果子,放在外面的板子上冻得嘎嘣脆,看上去晶莹剔透。 把手洗干净,那些糖果子和特别做出来的床上桌放好,锦辰这才缩进被子里抱着白墨。 “墨墨,族长其实给了个孕果,你是什么想法?” 白墨正低头咬糖壳呢,闻言抬眸看向锦辰,皱眉摇摇头。 他又往怀里蹭了蹭,尾巴缠着锦辰锦辰的腰,连兽耳都是暖的。 “不要,还是让族长去送给有需要的亚兽吧。” 可他这话刚说完,又以为是锦辰想要幼崽,连忙吞下嘴里的东西,转头与之对视。 “难道哥哥想要幼崽了?” 锦辰嘴角微抽,他巴不得不让幼崽来打扰他们的世界。 “没有,我就问问你的想法。” “噢,我不想,”白墨眉毛拧着,手指扣着床单想出来了个借口,“我体质不好,不能怀崽。” 锦辰不由失笑,如今白墨被他养得极好,哪里会有体质不好这一说,不过也正合了他的意。 便顺坡下驴哄道:“那便不要孕果,我寻个时间给族长送回去。” “好!” 白墨答应得极快,喂锦辰吃了个糖果子,眼眸弯弯。 这和吃冰淇淋的口感类似,自从锦辰做给他吃了一次之后,白墨便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 “馋嘴,这可不是让你一次性吃完的。” 锦辰眼见着木碗里的糖果子越来越少,忙阻止白墨还要继续吃的动作。 “这东西吃着腻,待会饭后再吃。” 白墨知道他担心什么,咧嘴给他看牙齿,“我每天都用木炭灰刷牙呢,不会烂牙的。” “那你不吃饭了?”锦辰换了个方法,“今天中午吃烤肉,我记得这个墨墨也很爱呢。” 白墨陷入沉默,摸了摸肚子。 这整天窝在家里不动弹,若吃完了这果子,中午怕还真是吃不下。 “那我不吃了。” 他推开碗,下床舀了灶台的热水漱口,边漱还要边嘀咕,“哥哥肯定是故意的。” “那墨墨到时候要是牙疼,可别找我哭。” 锦辰笑道,“牙疼可比一般的病痛要难受多了。” 白墨又连吐两口水,直觉已经漱干净了才跑上床,缩进怀里抖了抖耳朵。 “你就吓唬我吧。” “我哪儿敢吓唬你啊,我们伟大的兽神意志传承者,部落里的未来祭司?” 锦辰调笑着蹭了蹭鼻尖。 白墨皱着脸扭了扭身体,“好别扭,不要叫我祭司,还早着呢。” 虽然自那日通感意志后,祭司明确表示待日后他成长了,便会退位让给他。 但白墨总觉得还早,他都刚结契不久呢,怎么就要担起这么大的责任了。 白墨想,他没办法做到和阿姆一样善良,为了部落里的人甘愿一次次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力。 许多次的经验都只是在告诉他,有些人不值得这么去付出。 自私也好,没有责任心也罢,白墨拒绝了兽神意志的命令,也对祭司的责任犹豫不决, 锦辰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也没强求,亲了亲唇角安抚,“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