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凉如水,弯月高悬的夜里,灯火通明的宸佑宫主殿内人影绰绰。 秦渊抱着沈霁迈进殿内,才一放下,沈霁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殿内人跪了一片,秦渊侧目看着她,有几分意外于她的主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茫然无措,需要人依靠的样子,连在人前也顾不得了。 秦渊心疼她此刻的害怕,同时也欣慰她肯多信任自己,心中升起许多爱怜,可一想这份柔弱是因为生死危机带来的,却又不免震怒。 掌中的柔荑冰凉得仿佛一丝血气也无,她受了惊吓,又穿的少,秦渊摩挲着她的指尖,让人先侍奉着他去内室添衣。 “臣妾给陛下请安。” 身后传来皇后轻柔的嗓音,秦渊转眸看过去,温声道:“皇后不必多礼。” 帝后二人一同落座于主位上,殿中央被押着的刺客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低下头的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临死前的慌张和畏惧。 若不是那个宫女,她早该得手的! …… 霜惢端着那把匕首呈上前,福身道:“陛下,这便是刺客所用的凶器。” 张浦上前接过来,躬身呈在陛下跟前,说道:“宫内进出对武器刀刃管控向来严格,奴才瞧着并非是宫内之物,倒像自制的。” 寻常宫女,谁会在宫内费心做这些玩意,便是想害一个人,也多的是法子。 拂手让张浦退下,秦渊垂眸看着她,嗓音极冷:“抬起头来。” 那刺客本还不想抬头,侍卫猛然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皇后娘娘轻轻抽了一口凉气,盯着刺客的脸,惊疑未定。 云岚跟在皇后娘娘身后,也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惊呼道:“陛下、娘娘!她从前是在林贵嫔宫里做粗使宫女的!” 粗使宫女近不得主子的身,寻常都是做些干粗活,只偶尔才会去庭院内干活,所以对她,也只是偶尔会瞥见一眼,除了熟悉,根本想不起来这号人。 她是林贵嫔从前宫里的粗使,既然是粗使宫女,哪儿来的这身本事? 听到林贵嫔的名字,秦渊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嘴里的布取出来后,侍卫细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藏匿毒药,这才放开她。 刺客浑身颤抖着,盯着陛下却突然冷笑起来:“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杀她!” 秦渊睨着她,如同看一只蝼蚁:“说实话,朕可以给你一个全尸,若你不说实话,你以为,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会没有蛛丝马迹可循?若是等朕查出来,必定严惩不贷。” 闻言,刺客周身一震,有些动摇,可还是咬牙沉默着。 见她是个硬骨头,秦渊也懒得跟她废话,指尖规律地敲击着扶手,下了令:“想杀玉贵嫔,又能深夜不惊动任何人过来,定是提前踩了点的,她这几日来过。去将宸佑宫 里的所有宫人都带到院子里挨个盘问,从朕赐居那日开始,来往过宸佑宫的人一个个去查,朕就不信查不出来。” “是!” 门外候着的两列侍卫立刻前去带人,不出片刻,偌大的庭院里就站满了人。 外面的夜色正浓,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半分光亮。 此时正是夜最深的时候,离陛下上朝的时辰也还有一段时间,皇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外头,恐怕等一一盘问下来也要许久的时候,便开口说道:“陛下,调查恐怕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不如您先回去歇着,臣妾在此盯着便是。” 话音甫落,沈霁穿戴整齐后走了出来,柔柔向皇后娘娘福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深夜还要叨扰陛下和娘娘为臣妾主持公道,臣妾万分感激。” 缓和了这么一段时间,沈霁的心情也从刚刚的危机中平复了许多,但她刚刚哭过,眼角还有些泛红,虽然是微微颔首的姿势,可皇后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安。 她朝沈霁招手,温声道:“来本宫这儿坐。” 秦渊素来知道沈霁和皇后关系要好,可没想到,皇后一招呼,她就真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乖乖坐到了皇后身边。 一个是自己的发妻,一个是自己的嫔妃,她们和平共处本是一桩美事,可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 但这感觉只一瞬便过去了,他并未多想,而是皱眉看向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头,沉声道:“敢在宫中刺杀嫔妃,此事极为恶劣,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后缓缓点头,说道:“她是林贵嫔从前的宫女,林贵嫔那边也要细细查问。” 这时候,沈霁突然开口道:“此人颇有身手,恐怕不是简单的宫女。她
一直是林贵嫔的人,林贵嫔脱不开干系。但臣妾觉得奇怪,自从林贵嫔御前失仪被陛下处罚,身边的人都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柊梅。况且长信宫门口也有人守卫,不会放人进去,若是查出来真是林贵嫔,那她又是如何跟林贵嫔联系上的?”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无人授意她绝不敢这么做。” 秦渊淡嗯一声,沉声道:“这件事朕一定会追查下去,还你一个公道。” 这刺客宁死不肯说,便已经存了死志,看来短时间内是结束不了了,沈霁看一眼皇后娘娘,也柔声劝着:“陛下还是回建章殿歇息吧,您明日还要早朝,切不可因为臣妾的事而损害龙体,刺客已经抓到,想来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渊思衬片刻,叫张浦留下协助皇后,起身道:“自明日起,朕会加派人手守卫宸佑宫,你可安心。” 待陛下走后,皇后才说道:“来人,去掖庭将此人的来历和信息都查出来,平时和谁走得近,最近接触过谁,可曾去过长信宫,要查得清清楚楚。再将她拖下去施以刑罚,一定要提防,不许她自尽。” 云岚福身领命,带着底下人匆忙出去办理此事,刺客则重新被塞住了嘴,在侍卫的看押下被拖走,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中。 殿外胆小的 宫女有些被吓的小声啜泣, 密密麻麻站成一片, 人一个个被带走,审问声不绝于耳。 皇后轻叹了一声,看向沈霁:“你觉得,会是谁想杀你?” 沈霁自嘲一笑:“想要臣妾死的人太多了。” “可臣妾才搬入宸佑宫,用这么极端的法子想要臣妾一击毙命而不选择别的更隐蔽的法子的,应该只有林贵嫔了。” “何况她本就是林贵嫔身边的宫女,说不定是林氏早年送进来的一枚棋子,若能牺牲一个线人换来臣妾的死,那可是赚了。” 皇后轻抚沈霁的手背,温柔宽慰:“林贵嫔恨你入骨,以她如今情形,想要杀你的确合情合理。此事里不少蹊跷,这几日就能一一查明的。不过——依本宫看,你宫里应该有人和她里应外合,若不是家贼难防,宫中守卫如此森严,她便是有点身手也到不了你跟前。” “你不用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有本宫在你身边陪着你。陛下也这样看重你,一定会查出是谁的。” 皇后温柔,沈霁心中温暖。她缓缓点头,轻声说:“有娘娘在身边,就如同姐姐在,臣妾好多了。” 说这会儿话的功夫,外头负责审讯的女官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玉贵嫔娘娘,门外已经有人招供,说昨天傍晚曾见过刺客。” 皇后点点头,门外被拎进来一个哭哭啼啼身形瘦小的宫女,她哭着说:“娘娘饶命!奴婢是新分进宸佑宫的宫女紫佩,昨日傍晚在霜惢姐姐的命令下擦拭侧门,宸佑宫规矩森严,奴婢不敢耽搁,一直尽心尽力,直到快到晚膳时在门口遇见了她。她说自己腹痛难止,想借宫人们的厕房一用,用完即刻出来,绝不添麻烦,还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保证。” “奴婢在她再三游说之下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宫人们的厕房在最角落,离娘娘住的主殿还有很远,冲撞不到娘娘,就将她带去了厕房。谁知奴婢一出来就被人叫走做别的活了,奴婢想着她用完应该就会离去,又不敢耽误活计,唯恐犹豫不决被人发觉自己多管闲事,所以不敢声张,待奴婢急匆匆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这才放下些心。” 她痛哭流涕地扑在地上求饶,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还请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知她是何人,更不曾想她是利用了奴婢想要刺杀贵嫔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婢毫不知情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吧!” 此时,张浦带着一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瞧了一眼跪地的宫女,这才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带人细细搜查,发现了刺客藏匿的痕迹。” “宸佑宫宽敞,一主殿二侧殿四厢房,只住了娘娘一人,因此许多房子都是无人居住的状态。宫人们有自己的地方住,除了日常打扫,不会有人敢在屋子里长久逗留。昨日她溜进宸佑宫后,趁无人时,从窗子翻进了其中一间厢房,藏到了床底下,一直呆到深夜才走窗户出去。” 沈霁:“这么说,她是昨日溜进来以后就一直不曾出去过,趁夜深了,才悄悄绕到了本宫的寝殿处。” “目前 来看,正是如此,”张浦说道,“此人身上颇有一些功夫,走路声音极轻,行动也十分谨慎,应当是从厢房一路摸到主殿的。” 此时,包扎好伤口从里面走出来的青檀和青沉皱了皱眉:“宫中殿宇虽规格一样,但实际上的面积摆设各不相同,若是仅凭昨晚第一次过来就想不惊动任何人找到娘娘的寝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光屋内有奴婢在守着,屋外也有上夜的太监。”<
r> 青檀颔首道:“奴婢也如此觉得,她定是提前就知道娘娘在哪儿住,还精心准备了迷烟和匕首这般周全。” 沈霁疲累地摁了摁眉心,又听张浦说道:“娘娘迁入宸佑宫前,进出宸佑宫的工匠乃至宫人都不在少数,若是有心想知道里头的布局,并非难事。” 这么说来,也未必就是宸佑宫内部的人递出去的消息了。 审讯到这个时候,又是深夜,殿内众人都觉得十分疲累,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 紫佩跪在地上,满头满身皆是狼藉,看着两位娘娘的神色,吓得半点声音也不敢出,生怕惹了不快直接拉出去砍头。 堂堂陛下宠妃,三皇子生母,竟然在自己的宫中遇到行刺,如此恶事若不能尽快解决,宫内必定人心惶惶。 默了半晌,皇后娘娘看着紫佩,说道:“将紫佩拉下去关押,待查清她和刺客的关系以后再做打算。” “娘娘!奴婢真的不认识她!娘娘……!” 紫佩大哭大喊,沈霁皱眉看着她,冷声道:“深更半夜扰人成何体统,塞住她的嘴。” “就算你不是和刺客勾结,犯下错事险些害死本宫也是板上钉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待人被拉走以后,沈霁又对着皇后娘娘说道:“娘娘,看见她,臣妾还想到另一件事。其实并非是臣妾自夸,而是臣妾封位、迁宫、赐协理后宫之权,在宫中风头极大这是事实。若是有心的,自然会将调教出来最好的宫人送入宸佑宫以此来讨臣妾欢心,怎么会送来这样蠢笨的?” “虽然幕后凶手是谁昭然若揭,可这样多的疑点和不合理之处却像重重迷雾,仿佛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恐怕暗中另有勾结。” 皇后叹一口气,安抚道:“本宫明白你的担忧。”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宫会细细查清楚,你不必太多忧心。至于宸佑宫里那些新送进来的宫人,你若有不放心的便迁回去,让信得过的人去挑选,再加上陛下为你增添人手守卫宫苑,会安全无虞的。” 该说的都说了,沈霁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她站起身后错一步,深深的福了下去:“多谢娘娘体恤,臣妾不胜感激。” 庭院内的宫人们都已经一一审问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调查出刺客平时的往来之人和背后主使了,调查证据需要时间,天色太晚,也不能一直在宸佑宫守着。 沈霁看向皇后娘娘,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今日为了刺客之事让娘娘不得安寝,臣妾心中愧疚,眼下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娘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您身子不好,春夜寒冷,别再着凉了。” “” ?本作者茸兔提醒您最全的《宠妃上位记》尽在[格格_党学],域名? “恭送皇后娘娘。” 宸佑宫诸人随着沈霁的动作一道下跪恭送皇后娘娘起驾,待娘娘走出大门,坐上凤辇,沈霁才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霜惢指挥着宫人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此时殿内就只有自己人。 青檀和青沉一并跪在了娘娘跟前,伏身道:“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想起她们被送来自己身边的那日,沈霁神色不免有些复杂,但这份复杂的情绪并不来自于她们,而是陛下。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陛下早在从前对她就如此舍得。 难怪青檀和青沉见多识广,能力极佳,也难怪她们八面玲珑,心思聪慧,原来她们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宫女。 她抬手将二人扶起来,对青沉温声道:“你今日救了我的命,该是我感谢你才是,何来罪过。” “你们的身份特殊,是该好好保密,我不怪你们。” 御前青字辈的十个宫女都是孤儿出身,终生以陛下的安危为己任。 从小就要训练武器、身手、骑射,乃至读识字,各州风土、药草、膳食等,凡是同陛下生活息息相关的,都要学习。 她们所会的东西广而不精,比不上各领域专业之人,但却是为了在方方面面为陛下排除危险,更是为了在紧要关头能够派上用场。 柔弱无力的宫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也恰好是这份不在意,是她们最大的优势。 这十人,便是太后和皇后身边也没有,却独独分给了她两个。 当初陛下总说她极看重子昭,她笑笑,可心底从来没有真的信过,如今再回首看,果真是极看重的。 虽然沈霁并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可青沉还是十分懊恼,不肯抬头:“娘娘仁慈,可奴婢却不能不认错。若非奴婢一时不察吸入了些许迷烟,也不会出手晚了让娘娘受到惊吓。” “若娘娘有个什么好歹,奴婢万死难辞
其咎。” 沈霁笑着摇摇头:“若非是你,我活不到这个时候。” 说罢,她看向殿内其余人:“今日青沉救我的始末以及青檀青沉的身份,都不许告知旁人。只说是青沉忠心护主,加之及时发觉,这才化险为夷。” “若让我知道是谁泄露,我绝不轻饶。” 说罢,沈霁一直绷着的情绪才松弛下来:“从明日开始,将宸佑宫内所有无人居住的房屋全部门窗锁死,不许人进。再重新排查宸佑宫,细细地查,翻个天翻地覆也不可错漏。今晚的刺客刚好给了我由头,务必要将危险隔绝在宫门外,不可再出这样的事情。” 霜惢等人屈膝应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细细翻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 宸佑宫到凤仪宫的路很近很近,可不知为 何, 在这样寒冷漆黑的夜里, 好像又很远很远,分明只是短短一条直线,却好像走了许久都看不见尽头。 皇后身子弱,这段日子每天都要传授宜德妃和沈霁宫务之事,又要打理宫中,夜间每每失眠心悸,难以安寝,喝安神药也无济于事。 今日半夜从睡眠中惊醒,又消耗心力调查刺客,安抚沈霁,熬到这个时间,胸口又慌又闷,心悸难忍。 她眉头微蹙,紧紧闭着眼睛靠在凤辇上,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寒冷卷过宫道,发出浅浅的呼啸声,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云岚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看着娘娘合眸不适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和玉贵嫔要好,奴婢也感谢玉贵嫔娘娘真心待您。可方才在宸佑宫,看着陛下这样紧张玉贵嫔,这样待她好,种种特殊实在从未见过,连当着您的面毫不避讳。您可是当今皇后,陛下的发妻,奴婢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她低下头,小声抱怨:“为您不值得。” 云岚跟了她许多年,和她相伴的时间,甚至胜过父母手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人。 连她这样了解自己的人都这样觉得,更别提旁人会怎么想了。 皇后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向温柔的声音十分虚弱无力,带着些看透一切的淡泊:“就算不是玉贵嫔,也会是其他不同的女人,本宫若是日日在意陛下待旁人的好,可还活的到今日吗?” “陛下和本宫从来都不是寻常的夫妻,而是帝王与国母,一开始就并非因爱结合,能够互敬互重便很好。” “玉贵嫔是个极好的女子,本宫喜欢,陛下自然也有一双慧眼。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这一生背负家族责任,国母重担,未曾享受过一日真正的自由,可她生来便是这般,纵使向往天上的鸟儿,却终其一生都长不出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 虽然今年才二十余岁,可魏宜窈的一生一眼看得到头。 她就像被藤蔓包裹的一颗大树,生来便是为了旁人遮风挡雨,提供庇荫,就算喜欢的是蓝天白云,繁春似锦,也走不出去一步。 自己已经无奈至此,难道还要艳羡旁人的真情吗? 陛下高处不胜寒,沈霁一生凄苦。 若能在这寒冷刺骨的深宫中有一份真心,便能度过漫漫长夜,这是很好的事。 旁边的云岚闷声应下,不再提起此事,皇后才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本宫身子不适,快些回去吧。” - 长信宫内,弯月如弦凉如水,满庭的破败荒芜。 林贵嫔怔怔地坐在院内,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柊梅,你听到了吗?隔壁刚刚有好大的动静。” “沈霁那个贱人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是去给她收尸的,是不是?” 柊梅看着娘娘近乎疯狂的神色,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娘娘……奴婢听到里头说……” “刺客已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