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将这片地也清出来，种上菠菜、大叶菜。”艾泉指着屋后的一片土地道。 “都听泉儿的。”艾夫人现在什么事情都依着艾泉。 许大人听说艾泉今天不去城里当车夫，特意来借骡车。 “我们几家想多开点荒地，把播种面积扩大些。” 王信：“种萝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难，大伙又去买了些萝卜种子。” 许大人另有打算，“艾老弟，明年开春，我想种些麦子。” 艾远和夫人是南方人，他们那边大多种稻子，摇头，“我们没种过，不会。” “我年轻的时侯常跟农官们去田里巡查，学过一点皮毛，老弟若不怕，跟着我一起种上一两亩麦子，以后交税的时候也省去一笔不小的费用。” 艾泉差点忘了交税的事情。 他们虽是服役罪臣，每年的人头税还是要交的。 今年的人头稅，辉城的少城主看在他们初来乍到的份上免除了。 从明年开始，他们便要按照惯例收取人头稅，15岁到50岁的成年人，每人每年交九十。 若是自愿开荒种粮食，官府非但支持，还可以以粮抵税。 “爹，我们跟着许叔一起种吧。”艾泉不想交税，也不想掏钱买粮食，更何况麦壳也能用来喂鸡崽。 王信也想种麦子抵税，但他身体瘦弱力气小，又舍不得自家娘子下地干农活。 艾远种过地，知道种粮食和种蔬菜相差很大，过程也更辛苦，“许大哥，我想明年送泉儿去念，种麦子的事情还望许大哥再斟酌一下，毕竟我们白天都要服役，只能在不上工的时候下地干活。” “我这身体还算硬朗，干点农活不在话下。”许丙身材魁梧高大，见过的人很难将他和弱的官联系到一处。 艾泉不知道爹爹有这个打算，只知道每日天一亮，艾远便坐到桌前抄。 提醒他别累坏了身体，艾远都是口头答应，第二天照例。 “爹，我看到就头疼，不是读的料！”艾泉直言相劝，不想浪费艾远辛苦赚来的银子。 艾远想起艾泉没有生病前灯下苦读的情形，以为儿子担心钱的事，“泉儿不用担心，我最近抄赚了些钱，束脩很快便能凑足。” 艾泉眼珠转了转，面带苦涩地笑了笑，“爹，我在那边也读了，读了十五年，最后也没考上……只混了个专，秀才……” 艾远一听秀才二字，鼓励他道：“既然能考上秀才，证明你还是有潜力的，我们可以多试几次，我也是第二次才考进了前一百名！” “……”艾泉觉得不将爹的希望彻底浇灭，自己肯定会快速迈进秃顶人士的小分队。 “爹，每天有十几位名师辅导我，我都没能考上……”艾泉又扔出一枚冰刃，直逼艾远的心口，十几门课的老师不就是十几位名师，他可是一点没夸张。 艾远这下无力反驳了，十几位名师十几年都没把将儿子送进前二百名，自己赚的这点束脩也仅仅能请一位寻常的夫子，和名师差上一大截…… 可他还是不愿说出放弃大儿子的话，“此事再说吧。” “爹，康儿和丽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让他们去学吧！”艾泉拉来两小只，摸了摸他们晒黑的小脸蛋。 艾远微叹口气，“你们三人读之事让我再想想。” 艾康一听到读，立即蹦到爹爹身边，“爹，我要去院读，以后当了大官，为爹平反。” “你从哪儿听来的？”艾远先是一惊，然后是高兴，最后变成了害怕。 “谁告诉你爹是冤枉的，我没能及时查出那些假名录，就是失职，记住了，陛下没有冤枉你爹！”艾远突然板着脸道。 艾康一下怂了，小声道：“知道了，爹。” “你们俩也听清楚了？”艾远看着艾泉和艾丽问。 “知道了，爹。”艾丽也有些害怕这样的爹爹，声音比平时低了一节。 艾泉点头，对平反这种惊天大事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让他震惊的是，天天只知道玩和吃的二弟竟有如此鸿鹄之志！ 看清头顶悬着的人头稅，艾泉又扩大了种植面积。 连本不在计划范围之内的圆萝卜也种了一毗子。 原先准备做萝卜干的长萝卜全部卖给官府，圆萝卜代替它腌成萝卜干。 面积扩大了三倍，灵泉稀释液更加宝贵。 他每三天兑上五桶井水，给每颗小苗浇一小口稀释液。 按照农

官传授的积肥之法，他从城里买了一车粪水，在田旁挖了一个小粪坑，将粪水全部倒进去。 艾丽艾康每日铲的鸡屎骡粪也一起倒进去。 一些日子后，艾夫人掀开挡在坑口的树枝，用粪瓢搅了搅，“差不多了，等你爹后天休息的那天，我们将粪肥浇到田里去。” 后天，太阳刚刚露出笑脸，艾家人全部整装上阵。 艾泉挑粪，艾远和夫人负责施肥。 两个小的负责看好鸡崽，不让它们跑到菜地来捣乱。 一桶一桶地往田间运，一瓢一瓢地浇到小苗的根处…… 三个人忙到正午，才将所有的苗苗都浇灌了一遍。 揉着疼痛的肩膀，看着疲惫的父母，艾泉特别想要一个自动浇灌装置。 如此这般的劳作，他算是体会了些许农民种田的艰辛。 风一过，整个院子便笼罩在臭烘烘的空气中，艾泉和两小只由不习惯变成了习以为常。 菜园不忙的时候，艾泉又兼职了车夫的活计。 只是他都没有遇见同病相怜的朱小弟。 满地的萝卜熟了，艾泉拉着一车萝卜来到衙门。 “你是来卖萝卜的？”门口的官差前几日得到通知，遇到来卖长萝卜的，告诉他们去越王府对面的小院子，那里有人收萝卜。 艾泉：“是的，大人。” “越王府对面有户小院子，门口有官差，你送那去！” “越王府在哪？”艾泉还真不知道它在哪。不是他见识少，因为他平时都在其他街干活。 官家和富商大多居住在北街，他去过一次，是去给司户家送菜的那次。 “北街最气派的府邸就是越王府。”官差给他指明路。 经过司户家，他继续往前走，果然见到了一排特别高大的院墙，大门上写着越王府三个字。 斜对面的小院子门口放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位官差，桌上放着一杆长秤，桌旁放着一个大箩筐。 “这边！这边！”其中一位官差站起来向他招手。 艾泉拉着骡车靠近，这不是问他买萝卜的童，怎么当官了？ 金城拿起秤杆，金礼拉出箩筐。 “小艾哥，你可是第一个来卖萝卜的人。”金礼笑道。 “第一个，其他人都没来吗？”艾泉担心道，他可是减少了灵泉浇灌的次数，难道还是来早了？ “别家的萝卜可能还没熟，也可能在观望官家是否真的回收萝卜。”金城也认出了艾泉，回道。 身穿底层官差服的金城与穿着院衣袍的金城判若两人，加上他没了之前的傲慢之气，艾泉一时没能认出他就是带着学生来找茬的一哥。 “一共一百四十三斤二两！”金城将记录的账目推到艾泉眼前，“若没有异议，就在这后面按个手印。” 艾泉本以为他会克扣斤两挑三拣四，没想到他没有缺斤少两，甚至还将秤砣往后拉了拉，“谢谢官爷，小的没有异议。” “给，小艾哥，”金礼将银子放到艾泉手中，“亲戚朋友家帮我们宣传宣传，我们官府说到做到。” “放心吧，我一定如实相告。”艾泉向他们行礼感谢。 看着喧闹的街道，艾泉最初的担心卸去了大半，揣着怀里的银子开心地哼起了小曲。 在辉城生活的这些日子，他能感受到辉城的治安很好，百姓也不似传闻中那般穷困潦倒。 他不禁暗暗庆幸，多亏少城主的手下多为良臣能将，才能如此的治城有方、护民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