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的飞机刚落地,就立马接受了一个采访。 国内财经相关,先前就约过好几次,他一直找理由婉拒。但对方太过坚持,他也只能点头应下。 因为还有会议要参加,所以空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采访结束后,他直接坐车去往会议地点。 和旧友也算很久没见,自婚后他便定居国内。每次返英也仅仅只是为了工作。 dale是华裔,她父亲那一辈移民到了英国,她在这里出生,但是偶尔也会回国祭祖看看亲人。 只是近几年被工作牵绊,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提前订好了餐厅,dale开起他的玩笑:“怎么没把老婆也一起带来?” 段柏庭与她其实算不上朋友,主要还是因为席阳这个中间人,所以他们也算见过几面而已。 她这次做为合作方的接待,为了和他拉近些距离,所以就拿出了席阳这层关系来,“n前些天还给我发过照片,你为你老婆举办的生日宴。” 她笑着说,“很盛大。” 段柏庭礼貌性地笑了笑:“是吗。” 唇角略微牵动,是只浮在表面的笑,很敷衍。 dale倒是习以为常,这人一向如此,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时期。他那会不如现在这般成熟,但已经显出几分超过同龄人的稳重。 言语少,神情淡。 与席阳很是不同。 说实话,这两人能成为朋友,才是dale最意外的。 但现在,取代这个成为首选意外的,是她一直以为的联姻关系,居然在段柏庭的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今天聚餐一共三男一女,除了dale是代表合作方之一过来接待的,另外两位则是英国总部的大股东。 比起段柏庭,dale和他们更熟。 酒桌上觥筹交错,dale问起他返程的日期,段柏庭看了眼手机:“后天。” dale若有所思,后天足够了。 她今天过来,除了做为合作方接待他之外,其实还有另外的任务。 她负责开发的项目到了融资阶段,她希望能够和段柏庭达成合作。 那么大一笔金额,显然,就她目前的人脉关系,也只有段柏庭能够满足她的需求。 可这个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又深不可测,她实在难以攻克。 哪怕是求助席阳,希望他能从中牵线搭桥,对方也表示爱莫能助。 “段柏庭这种资本家,你与其求助我,不如把全部精力放在项目上,让他看到你后续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dale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保证。 更何况,以段柏庭的手段和眼界,自己这个项目连入他的眼都难。 dale心绪不宁,段柏庭也沉默少言,中途甚至还拿着烟盒起身:“我去抽根烟,失陪 一下。” 那顿饭无疾而终, 下午她又给席阳打去电话, 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从中帮个忙。 云微参加了某个演技类的综艺,席阳全副武装出现在观众席,以普通观众的身份过来陪同。 他说话时声音压的很低,轻笑道:“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的话在段柏庭那儿起不到半点作用。” 听了他的话,dale很是失落。 看来这趟无功而返了。 停顿须臾,席阳的话重新给了她信心:“办法也不是没有。” dale在艺术界那边也是有些朋友的,甚至连她自己,都经营了几家画廊。 倒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笼络人脉。 那幅画实在太没有名气了,画技嘛,只能称得上一般,难得的是个人的审美以及对色彩的把控。 这画是好几年前,国内某个画展里的作品之一。据收藏这幅画的人所说,自己买下这画的主要原因也是人际关系的往来。 看着画像下方的小小署名。 ——e。 席阳所说的办法,是让她换个切入点。讨好段柏庭是没用的,他那个人目下无尘。 过度讨好只会适得其反。 dale叹气:“不讨好他,难得得罪他?” 席阳笑道:“那不至于。他结婚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按照席阳的意思,段柏庭唯一的弱点和软肋,就是他那个结婚不久的妻子。 dale心里没底,联姻的婚姻哪来的感情,更何况对方还是段柏
庭。 不过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疏通打点各路关系,好不容易在他留在英国的第二晚,上了那个游艇晚宴。 段柏庭应付起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宛如戴上一张假面。 在他与别人交谈时,dale端着酒杯过来。 敬了一圈酒,左右逢源说着客套话。 中途有服务员过来,抱着那副包装精细的画:“jnes太太,画到了。是直接送回家,还是先放存在这里?” dale假意思索,实则余光暗中打量段柏庭。 周围有人好奇问道:“听说jnes太太经营着几家画廊,这是为下次画展准备的?” dale摇了摇头,笑道:“这是我个人的私藏。是我很喜欢的一位中国画家,很年轻,也很美丽。多年前曾有幸参观过她的画展,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珍藏一幅。之后便再没有那位画家的消息了,听说好像好像是太过完美主义,对自己要求太高,往后画的画总是没办法让自己满意,索性停笔退圈了。对此我万分遗憾。好在前几日在朋友的各方打听下,终于得了这么一幅。” 她夸的天花乱坠,又是年轻,又是美丽,又是完美主义,又是退圈的。 在她的形容下,一个天赋异禀、神秘莫测的美女画家跃然纸上。 众人自是万分好奇,走至那 画前看了一眼。又面露失望。 这画好看是好看,却远远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若是出自一名学生之手,或许能被夸赞一句有天赋。 可若是画家之作,未免太过稚嫩了些。 段柏庭站姿闲适,入乡随俗,今日的穿着是典型的英式西装,有种稳重儒雅的绅士感。 外套的前扣早就解开了,单手抄在裤袋,另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香槟杯,看了眼那副画下方的署名。 注意到他的视线,dale稍微有些紧张,招了招手,让人将画收起来。口中说着:“可别让这里的酒气染上去了。” 听着,似乎十分爱惜。 从这幅画出现在段柏庭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出来了,明显出自宋婉月之手。 这马屁都快拍到他脸上来了。 年轻确实挺年轻,当时她才读初中。 漂亮这话也不假,甚至形容的太过含蓄了些。 至于太过完美主义而退圈。 段柏庭唇角上扬,端起香槟杯,浅浅抿了一口。以杯沿遮住自己唇角的弧度。 不过是她新鲜感过去,死活不愿意再学。 看来她父母倒是给她找了个漂亮的借口。 ---------- 晚宴结束后,司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退至一旁,等待他上车。 男人弯下腰,头微微低着,脚甚至已经踏了一只进车内。女人拿着项目跑过来,气喘吁吁,眼神诚恳:“段总,我希望您在拒绝我之前,可以看看这份项目,我们公司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 段柏庭停了动作,又退至回平地。 一如既往平淡的眉眼,但这次却与上一次不太一样。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 合同就放在项目下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沉默几秒后,他接过合同和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希望dale小姐能将今日的算计,全数放在日后的工作上。” 不算嘲讽的一句话。 而是在告诉她,她今日的一切动机,他心知肚明。 男人将合同递还给她,留下一句:“合作愉快。” 然后上车离开。 直到那辆迈巴赫驶远,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车尾气,她方才如梦初醒。 低头看着已经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那种难以置信令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会疼,不是做梦。 她欣喜不已地给席阳拨去电话,说改天要好好感谢他,谢谢他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席阳笑了笑,并不意外。 dale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人感到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连段柏庭那样危险又难以揣测的男人都能够驾驭。 知性敏感?还是性感妩媚?抑或是,温婉贤淑。 席阳回想一番,最先想起的,居然是宋婉月靠在段柏庭怀中撒娇的模样 。 声音软糯,眉目生娇。 他也不知该怎么和她去解释。 只说:“最起码,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
段柏庭回了酒店后才有空给宋婉月打电话,那个时间,她才刚起床。 “事情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国呀。” 明明他才走了没两天,她就迫不及待的想问他归期。 他的笑应该离得很近,宋婉月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笑时,手机听筒处传来的轻微震动。 酥酥麻麻的。 她抿了抿唇,委屈撒娇:“想你了。” 又是一阵轻笑:“马上了,马上就回去。” 覃姨今天给她煮了粥,也按照段柏庭交代,每日早上给她煮好花茶,装进她的保温杯内。 宋婉月夹了个烧卖,正小口吃着。 段柏庭说起今天看到的那幅画,也说了那个女人对那幅画的喜爱。 宋婉月起先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办过一场画展。 她爸妈当时见她小有成就,炫耀之心心切,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女儿的优秀。 所以特地办了那么一场画展,规模很大,邀请函连国外都涵盖了。 宋婉月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喜欢她的画。 还将她夸的神乎其神。 她的虚荣心再次得到膨胀:“她真的这么说吗?说我年轻漂亮又天赋异禀?虽然确实是实话啦,你有没有告诉她我现在也很年轻也很漂亮。对了,我家里好像还有几幅,我大学的时候画的,她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全部送给她。或者我现在给她现画几幅也行。不过我画画很慢,可能需要很久。” 她一高兴了,就会喋喋不休。 段柏庭其实有些困了,来这边两日,他时差没有倒过来。 但还是给自己开了瓶红酒,笑着倚在桌边,听她喋喋不休。 他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有求于他。 宋婉月说着说着就开始感慨,臭屁又得瑟:“我怎么这么受欢迎呢,就连打个官司都能被数以万计的人喊老婆。” 段柏庭倒酒的动作瞬间停了,脸上的笑容也被迟疑一点点取代:“什么老婆?” 宋婉月眨了眨眼:“你还不知道吗?” 他淡声反问:“知道什么?” 难怪这么平静。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平时不刷微博的吗?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评论区,随便截了几张图发过去。 满屏幕的老婆,甚至还有男的发自拍照毛遂自荐的。 ——打卡老婆的第一天,今日份的亲亲,a~ ——呜呜呜呜呜老婆,好想老婆,老婆能多多发自拍吗? ——这是我老婆!你们都给我闪开! ——民政局我自己搬来了,老婆我们是先领证还是先办婚礼? ——老婆的下一场官司在什么时候,我要去看现场版!! ——不许你们觊觎,这是我老婆!是我老婆! …… …… 宋婉月握着手机特地等了一会儿,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就在她以为这人压根就不在意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进来一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