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走了山神，元空走回凌烟身旁。凌烟冲着轻轻一笑，温婉端丽，充满了信心。越野车里的众人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不一会儿，打头的越野车上跳下一位灰苍苍、戴着圆眼睛的老人，看上去和阿萨德教授并无多少不同——只是一位勤勉而温和的学者。
他向元空走去，惴惴不安的看着元空，伸出手去，打起笑容道：“哎，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研究主管，就叫我老马就行了。”
元空平和的一笑，令马教授有些琢磨不透。马教授隐约的有些拘谨和紧张，只是笑道：“欸……其实今天上午我们才接到通知，你们……”
“自然安全理事会。”元空说道，这个充满中二气息的名字是“梯队”和国安二部在某些情况下常用于对外的称呼。
“啊对……这名字……有些奇怪，一时记不住。”马教授不好意思的笑道。元空也打趣道：“你说话可真直白。”
“哈哈哈，和人打交道的事情我最不擅长了。”马教授又笑了起来，虽然显得尴尬，却也自然了不少。元空意味深长的瞥着他，也笑道：“显然。”
马教授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似乎是听出了元空的话外之意，支吾了一声又矜持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和危险的事情。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
“当然，谁能那样恰到好处的驱使山神嘛。”元空也狡黠的一笑道，“不过，预防这些事情不就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吗？”
马教授忙客气的点点头，不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看了看元空身旁那一圈少女，他和他身后的同事与保安们又显得有些狐疑——虽然刚才元空的手段让他们感到震惊，但这样的一支队伍，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办正事的。不过，这样的想法正是元空想要的结果。
“哦，我们就别站在风里，快进去坐坐吧。”马教授又笑道，赶紧招呼大家上车。一行人便在保安和项目人员的簇拥下进入了乌尼莫克越野车内——除了不善于表演的年迈学者，所有人都试图尽量的使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只不过，这反倒让气氛显得更加诡异了。而在可以感受生物信号和脑电磁信号的“人体雷达”王元空面前，未经严苛的专门训练的人很难隐瞒自己的情绪和生理反应。虽然这项天赋让元空的个人生活多了许多难言之处，却也让他在情报工作中获得了巨大的优势。此时在他眼里，这些人的紧张和警惕几乎要通过只管的方式反应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烟和姐妹们，大家暗自而冷静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车队驶入营地，元空一边交谈一边不动声色的四下观察。结实的预制材料搭建起一座座长屋营房，露天堆放的各种物资都严实的盖在雨布下，柴油机轰轰作响，大家看起来都在各得其所的工作——这一切似乎都是野外营地里常见的景象。但除此之外，营地里还有坚固的金属和混凝土地堡，有的地堡和营房还有配套的生化安全防设施和隔离通道，甚至干脆整个都包裹在色彩鲜艳的生化安全防护材料下。元空敏锐的目光还扫视到，人群和角落里有人正鬼鬼祟祟的观察着他们，装作各行其是的样子，冷漠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空气中飘荡着圣地所散的灵力，但其中混杂着其他魔法的气息。
越野车在一片宽阔的白色营房前停下，这些预制房屋看上去倒挺正常，都是些在高寒地区使用的装配式高脚建筑。马教授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主要现场办公室了，几乎所有的资料都储存在这里。”
一行人登上钢台阶进入营房内，穿过走廊来到研究主任的办公室。营房内的陈设略显简陋，办公室里弥漫着香烟和咖啡的味道，十分温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元空说道：“除了作为研究主管的你，你们还有后勤、保安、机械设备等等方面的主管，我不需要他们一定都到场来开个会，但各方面的资料我们都需要检查一下——除了你们的研究内容，还有营地和项目人员的名册，所有人的身份资料，后勤和机械设备的记录等等。”
马教授点点头，搓了搓手笑道：“研究方面的记录和资料，还有其他方面的记录和账目，基本上都在这个现场办公室。其他的主管都比较忙，所以我们也很感谢你的理解。只是……”
“我知道，你们的研究也是有学术机密的，肯定不能白白的示人。但我们是国家机关并非学术单位，不会窃取你们的研究成果，只是通过公开资料检查你们的过程是否合规。”
元空微微笑道，神色微妙，挽住老教授的肩膀走到一旁，又低头说道，“如果真的要仔细检查你们的资料，我们这几个人手和这点儿时间足够吗？所以你也该看出来了，我们来也只是走个形式。”
“我明白，多谢理解……”马教授点着头，尴尬又依然有些狐疑。其实元空也没有骗人——检查只是一个形式，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所以最好把研究人员召集到这里——我说‘最好’，但意思是‘一定’，这可是为了你们着想。”元空微笑道，十分语重心长，“把纸质和电子材料整理集中一下，我让人翻阅一下就行。”
马教授只是表情茫然的点了点头，十分疑惑却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元空又转身看向罗萨隆尼亚的姐妹们，亲切一笑：“那么就有劳你们了。”
“好的好的。”薇薇安等人懒散的答道，似乎有些不满。元空又搭住了马教授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就出去转转吧。”
马教授心里惴惴不安——看这一圈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们，哪有半点儿认真检查的样子？但是想起刚才这位少年出手的动静，还有那些话里有话的说辞，真的只是来走个过场、搪塞上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