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本地龙裔部落的巫女，祭祀家的长女李晶雪。”

晶雪轻轻颔，有些拘谨又大方的说道，十分淡雅，好比山中的风与雪。

“巫女……”元空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晶雪。晶雪拘谨的一笑，亲切得体而有些怯怯的说道：“是的，只要是看管圣地的部族，就必需有一个祭祀。”

“所以你就是圣地的看守者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元空狡黠的笑道。凌烟拐了他一下，揶揄的轻声笑道：“你这是瞧不起女孩子吗？”

“这年头的男性都要出门劳作，养家糊口——龙裔精力也一样，不是出去打工就是要放牧，或者做些小生意，看守者的职责也就逐渐落在女性身上了。”大叔也说道，有着一股黑色英雄和传统硬汉的气质，他又向元空伸出手去，“欢迎来到普兰县基地。”

元空和大叔握了握手，在出之前元空就已经看过他的照片和资料——和一旁的少女不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但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辈子，是第二和第四梯队的高级潜伏特工和引导员。论起作战能力和在这雪山里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接触“梯队”信息的密级，他并不是一般的第二梯队线人可以相比的。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要把传统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是吗？”元空又笑道。晶雪还是淡淡的微笑着，让人觉得亲切：“我们都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依赖和向往大山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对，但必须有人做这些事情。”

“但也不一定要保持这种方式，毕竟你也有权利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但它们是我们的神，我们是它们的后代。”晶雪说道，又大又亮的杏眼看着元空，“不能数典忘祖，你们人类不也一样吗？”

“但人类的生活方式并没有因此受到禁锢。”元空微微一笑。

“因为它们不一样。”晶雪认真的看着元空，“必须有人看着它们。”

“我理解……”元空又一笑，点了点头，略显意味深长，“这世上有许多高等智慧类人种族，除了人类之外都是所谓的长生种，除了人类之外都自称是神之后裔，唯独人类被称为混沌之子。在对待神的态度上，自然是不同的。”

“是的，毕竟人类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晶雪又感慨道。

“如果没有额外要交代的，我们就直接去现场了。”元空又道。

“好，我留在这里还有事，也不方便去那里抛头露面。”大叔说道。元空又看向晶雪，神色别有深意：“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晶雪淡然而果断的说道。

元空只是看了她一眼，神色严肃了起来。晶雪明白此行不是出门远足而已，高洁而亲切的脸显得坚毅。

“注意保护自己。”元空微笑道，转身又走向倾转旋翼机。他抬头环视，今天风雪清澈，对于这种地方来说真是难得的好天气。目光穿过高山深谷向远处的平原看去，远处湛蓝的拉昂措和玛旁雍错如同纯净的宝石镶嵌在灰白大地上。雄伟山隘耸立在淡淡风雪中，金色的斜阳照耀着灰白交织的无垠雪峰，远处那座圣山如同身披琉璃的宝塔，反射着斜阳的金光。他感觉体内有种沸腾涌动的感觉，就好像他的本性在召唤他。

倾转旋翼机再次起飞，平缓的从群山间飞过。晶雪似乎是第一次乘坐飞机，更别说是倾转旋翼机了。她安分的坐在舒适的沙座椅中，双手乖巧的握着扶手，安静而好奇的环视着机舱又看向舷窗外。

“看守人一般多久会进一次山？”元空问道。

“按照祖训的要求，一年最好至少要去五次，四季各一次，春季的一次在春节，然后农神节一次。如果实在情况不允许，那么至少春节和农神节是必须去的。但是如果能一年十二次，即每月一次、保持庙里香火不断才算是圆满。在过去，大部分的大社能够做到常年举行祭祀，其他的社也能一年五次。然而到了现在，虽然生活越来越轻松，祭祀却越来越少。只有一些重要的大社还能做到一年五次，大部分遍地的小社几乎都无人问津了。”

晶雪娓娓说道，微微一笑，“毕竟我们的神社和人类的不同，人类的宗教场所都做成精致宏伟的建筑，我们的圣地都只是一些古老的瓶瓶罐罐和石头而已，没什么很吸引人的。虽然在僧侣和农奴主统治西藏的旧时代，我们的很多神社和圣地都被藏密或苯教占去，但是解放后这些圣地神社都被归还给我们了，藏密和苯教留下来的许多物品也都上缴了。”

“你们的圣地或者说神社有很多吗？”凌烟问道。

“是的，我们龙精灵就是围绕着散落在大山中的圣地而聚居的，所以我们的族人都很分散，而且都住在山里。”

“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吧……”凌烟温柔的笑道。晶雪也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也许吧……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不仅年轻人要走出大山去，就连很多大人也不愿意再过这样的生活。我的妹妹也出去读了，而我留下来接替祖辈的衣钵。那些出去的人大多一年只能回家一两次，不过……那些留下来的人们也开始迷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邪教？”元空并不惊讶，又若有所思。

“应该是吧……其实我并不了解，我只上过初中，也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大山。倒是妹妹她懂得很多，经常和我说起这些事情，毕竟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晶雪淡淡的苦笑一下，“不过，为什么会有人去信那样一些东西呢？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些邪教说辞中的矛盾和居心，不是吗？”

“人的心灵其实比你所以为的更加空虚和脆弱。幸福的生活和丰富的知识未必就能让人充实，它只是让人的空虚没有暴露出来而已。”元空微微一笑，又郑重的看着晶雪：“你刚才说你有一个妹妹，她是在外面的城市里生活吗？”

“是啊，她在凤凰城上学。”晶雪也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了起来，“凤凰城特区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那里的人或许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吧。”

“岂止，那里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你是否有一个尖耳朵。”元空笑道，“另外，我想她学习也很努力吧？”

“是啊，一直都是年级前二十名。”晶雪也笑道，“不过那里有很多聪明又努力的孩子，考取好成绩真没那么容易。如果她从小就生活在凤凰城那样的地方，她一定已经是名列前茅了。”

“那么我冒昧的问一句……”元空又温和的问道，“你妹妹是叫李荧雪吗？”

晶雪惊喜的笑道：“你认识她？”

“缘分。”元空也没说明，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爽朗的看着晶雪。晶雪也嫣然而笑，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