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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周温阳是下午的飞机,宋父亲自开车过去接的人。 段柏庭还不知道他要过来,此时正在厨房给宋婉月煮粥。 她近来毛病更多了,想吃的东西甚至精准到必须是谁煮的。 吃不到就会委屈想哭。 阿姨只能暂时退居一线。段柏庭在厨房顾着火候,宋婉月则在旁边陪他。 他腰上的围裙还是她亲手围上去的。 “去客厅里坐着吧。煮好了我端出去。” 虽然这个月份,换了其他人已经非常显怀了,但宋婉月因为身材偏瘦的缘故,穿上衣服后看不太明显。 只有轻微的一点隆起。 宋婉月摇摇头,万分依赖的靠在他身边:“看不到你我就有点难过。段柏庭,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她很认真的看着他说出这番话。他努力将唇角压平,但都是徒劳。 最后极轻的笑笑:“你不用说这些话逗我开心。” 她一直都是这样,哄人的话站张嘴就来。 段柏庭绝非是那种会被阿谀奉承蛊惑的人,可在宋婉月这儿,再拙劣的谎言都能将他骗过去。 可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他心甘情愿赴局。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宋婉月比刚才还要认真:“我没有逗你开心,我是说真的。” 她去牵他的手,只是牵还嫌不够,非要和他十指紧扣着。 “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一步。不然我真的会哭的。” 又是那种娇软的语气,带起委屈撒娇。 段柏庭恍惚了一阵,然后点头。 声音温柔,带着抹不开的宠溺:“好。” ---- 晚上车才到家。 周温阳一路无话,脸色很是凝重。刚出机场就碰到了宋父,他万般推迟,说早就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但宋父说住在外面哪有住在家里舒心,更何况他上次回来,就是在外面过的年。 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再让他走了。 “你爸是我多年好友,你就是我亲儿子,婉月是你亲妹妹,住在自家有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儿,他笑道,“婉月怀孕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她前些日子回了家,和柏庭一起,说起来你也该去见见了。” 周温阳没说话,目光放在车窗外。 不断后移的景色,一座座房屋似乎成了天空之城。 他点了点头,答一句“好” 声音却有些生涩,像是久未开口之人,突然发声。 晚餐就是段柏庭煮的粥,宋婉月主动将盛好的粥端出来,炫耀似的和她妈妈说:“段柏庭煮的粥特别好吃,我以前再没胃口,但他煮的粥我都能够全部吃完。” 段柏庭淡声拆她的台:“什么时候吃完过?” 宋婉月不满地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 妈妈在一旁低笑,又忙着去劝她:“你这个脾气得改改了,在家这样,对柏庭也这样。” 宋婉月从小在他们的溺爱下,脾气日渐骄纵。原先还在担忧,嫁去了段家,以她这个受不得丁点委屈的性子,怕是免不了要受些磋磨的。 想不到她还是老样子,别说有所收敛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柏庭回厨房另外给她切了点水果。 如今是他去哪,她就跟去哪,俨然成了他的跟屁虫。 段柏庭还得时刻小心,生怕转身时不慎撞到她。 “你站在我左边,别被我碰到了。” “哦。”她乖乖的移动到他左边。 昨天晚上睡前她提过一嘴,想吃石榴。但她的肠胃不怎么好,睡前吃东西不易消化。所以段柏庭先把她哄睡下了,说明天再给她剥。 今天一大早,便亲自去买了一些。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将剥好的石榴放进玻璃碗中。 见她一直在打哈欠。 “你要是困,先上楼睡一会儿。” 宋婉月趴在他背上:“那我就这么睡。” 他眉眼带上几分无奈:“这样怎么睡。” 宋婉月坚持:“能睡。” 段柏庭便不说什么了,只能尽量放慢动作,不吵到她。 客厅传来开门声,宋母的声音温柔而热切:“怎么这么晚才到。温阳,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碗粥。” 听到这个名字,段柏庭的动作顿住。 男人的声音稍显低沉:“不用了阿姨,我有点困,

先上楼睡会。” “不着急。”宋妈妈朝厨房喊,“婉月,温阳回来了,快出来打个招呼。” 气氛就是在这个时候冷下来的,宋婉月才刚睡着,迷迷糊糊被吵醒,揉着眼睛去到客厅。 周温阳还是那个熟悉的寸头,想必边塞的风霜格外凌厉。 他的轮廓消瘦了些,却也坚毅许多。 相比上次见面,黑了不少。 宋婉月冲他笑笑:“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又长高了?” 周温阳冷哼一声,嫌她说了句废话。他都多大了,还长? 宋婉月不乐意了:“你哼什么,你没礼貌。” 周温阳刚要开口,目光越过她头顶,落在她身后。 是摘了手套从厨房出来的段柏庭,面对不相干的外人时,他身上短暂的温情似乎被隔绝。 只剩下居高临下的漠然。 这是镌刻在骨子里的一种特性。 改不掉,也抹不去。 周温阳视线往下,收回目光;“阿姨,我先上楼了。吃饭您不用喊我,我补个觉。” 从边塞回沪市,中途又是坐车又是转机,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想必也是累狠了。 宋母也不继续说什么,让他好好休息。 他在宋家有单独的房间,和宋婉月的房间是同一楼层。 所以宋母特地嘱咐过宋婉月:“晚上动静小点,别吵到温阳休息。” 宋婉月面红耳赤:“我我什么什么动静,我和段柏庭没没” “我是说你哭闹的声音小点,昨天不还哭着让柏庭给你讲了一晚上的鬼故事。” 原来是说这个。 宋婉月小声嘟囔两句:“家里的隔音怎么突然这么差。” 先前只是听说,很多人怀孕后会多出些怪癖来。 想不到能这么怪,从前不敢听的鬼故事,如今倒成了睡前故事。 又害怕,又想听。 听了半宿还不满足,段柏庭说时间太晚,她该休息了。 宋婉月就开始哭,说他不爱她了。 段柏庭生平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只能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去哄。 宋婉月哽咽着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每天都在无理取闹。” 他声音温柔:“怎么会。” 她不信,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段柏庭的确没这种感觉。 她可以幼稚一些,也可以肆无忌惮一些,但他希望,是只在他面前。 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占有欲。 他清楚的认知,它一直存在着。 所以才会在看到周温阳时,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 早在回来前周温阳就在群里得知,宋婉月怀孕的事情。屈松专门私聊了他,问有什么感想。 他冷冰冰回了句:“我需要有什么感想?” 屈松被怼的无话可说,但知道周温阳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事儿就没有再提。 如今家里要拆迁,他需要处理些事情,只能休假回来。 避不开的碰面。 周温阳平日很早就出门,晚上才回来,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外面。 似乎在躲着谁一般。 段柏庭知道,宋婉月也知道。唯独她父母不知道。 宋母日日忧心:“你说温阳这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儿让他天天往外跑?” 宋父让她放宽心:“两年没回来了,那些朋友们不得去见见?” 说到这里,他又和宋婉月说,“婉月啊,赶明儿你把小松和一瑾他们喊出去吃顿饭,带柏庭去认识认识。” 都是从小弄堂一块长大的发小,不能因为嫁去外省,关系就这么断了。 想到屈松那个大嘴巴,宋婉月就有些头疼。 万一他当着段柏庭的面乱说怎么办? 可段柏庭难得陪她回来一次,自己不带他见见朋友好像也说不过去。 所以会面日期就订在后天。 事实证明,宋婉月想的果然没错。 屈松一见到段柏庭,热情的就跟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 “段总,久仰大名。我叫屈松,和宋婉月是发小。” 他如今有意将生意范围扩展到北城,可两个圈子到底不相融,想法初显雏形,就被迫碰了壁。 若是能搭上段柏庭这条人脉,挤进京圈还

不是他点个头的事儿。 段柏庭不动声色地拂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虽淡,却带着客气:“你好。” 屈松笑容有些尴尬,看来这人和谣传的没什么区别。 固若金汤的一座城池,想要攻下他,难于登天啊。 屈松很快就调整状态,让酒保去把地下酒窖里那些好酒都拿出来。 聚会的这个酒吧就是他名下的,为了照顾宋婉月这个孕妇,今天特地清了场。 平时的dj打碟也换成了高雅的钢琴独奏。 “我今天做的到位吧?撒旦来我这儿都能给他净化成耶稣了。” 静香推他一把:“去你的。” 她是昨天到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被她爸痛骂一顿。 今天正好趁这个时间出来喝个闷酒。 “我爸还真是更年期到了,看到我就骂。” 屈松乐道:“你也别叫静香了,改名叫受气包大雄吧。不过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不省事的女儿,我也头疼。” 静香白他一眼:“我怎么不省事了?我不都答应他了吗,再给我两年时间。” 屈松摇头晃脑:“两年又两年,两年何其多。我还不了解你?” 被说中心事,静香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今天的主人公另有他人,你少出风头。” 真正的主人公拒了调酒师调好的那杯特制鸡尾酒,只要了杯温水。 待会回去还要开车,而且他得照顾宋婉月,所以今晚滴酒未沾。 面对众人的话题,也显得意兴阑珊,不感兴趣。 在热闹之外。 与其说是他融入不进来,倒不是如说,他懒得融入。 屈松可不蠢,在生意场上浸润多年,这双眼睛看人一看一个准。 他们压根入不了段柏庭的眼。这人目下无尘,倨傲清冷。 这次过来,纯粹只是为了陪宋婉月。 屈松吃了个闭门羹,抻了抻袖口,叹着气,酸言酸语道:“也不知道周温阳到哪了,没说今天堵车啊。” 宋婉月手里的果汁才刚喝下一口,听到他的话:“你还叫周温阳了?” “那哪能不叫上,咱们这群人难得聚上一回。”他冲段柏庭笑笑,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段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宋婉月最爱说些茶言茶语了,所以屈松一张嘴,这满嘴的茶味儿就将她给呛到了。 “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我们庭庭想介意就介意。” 屈松听了她这话倒是愣住了。这小妮,几时变这么聪明了? 过后一想,也不难理解。 毕竟他这点绿茶的手段还是从她那儿学来的。 这人可是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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