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时间。 同学们乖乖的坐在教室里上自习，有心不在焉的，有思想开小差的，可没有敢逃课的。 陈寻三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头挨着头，嘀嘀咕咕。 “怎么弄？” “今天这比赛我看定了，看我的！” 三人溜出教室，鬼鬼祟祟的朝电箱而去。 少顷，教室里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啦！耶，太好了！” “不用上晚自习啦！” “快走快走，一会儿来电了！” …… 瞬间，个个班级都开始闹哄哄的，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手电筒的光乱晃，楼梯间传来大家欢快的脚步声，乌泱泱的朝外跑去，兴奋的讨论着一会儿干什么，极其热闹。 学校小卖部，十几个平方的小房间，正对着门，靠墙放着一张姜黄色立柜，柜子的玻璃里，贴着一张褪色的，极具年代感的美女照片，小小的彩电就放在立柜上，方方正正，十分敦实。 半人高的玻璃展柜，将小卖部隔开，展柜里摆放着各式具，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五花八门的零食和饮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群学生挤在屋内，将小卖部堵得严严实实。 老板也是个球迷，并不往外赶客，科比一个漂亮的进球，他喊的比所有学生都大声，操着一口河南口音，“这球不错哦！” “对喽，你们今晚上怎么没上课啊？”老板顺嘴问了句。 “停电了不上。” “怪不得。” “你传呀你！” “协防协防！” “哎呀！” …… 就在比赛进行到激烈的加时赛时，一个人影悄然来到众人身后，最后面的男生憨笑着扭头看了眼来人，就这一眼，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声未吭，缩着肩膀转身麻溜闪人。 来人正是不苟言笑，严肃板正的教导主任。 陈寻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他肩膀，不耐的一把将对方的手扫了下去，头也没回，“嘛呢？别碰我，自己找地儿站着。” 身后之人却不依不饶，持续朝他的肩膀输出，无果，最后甩手拍在他脑袋上，啪的一声脆响。 哈登上篮被詹姆斯盖帽，比分眼看追不上，陈寻正烦着，没好气朝身后人吼道：“你丫……” 看到来人那张脸，他瞬间哑火，手在背后扯了扯乔，一时间，众人接二连三回头，只见教导主任一张脸拉的老长，面无表情的，站在昏暗的灯光里，眼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着实瘆人。 大家没敢吭气，转身一出小卖部，撒丫子朝自己班级狂奔，一个个，狼撵似得。 听到老板在后面喊，“账还没结嘞？” 许念才刚刚坐好，身后乔伸出笔戳了下她的背。 “干嘛？” “给。”他张开手心，上面躺着一颗巧克力球，“我妈妈从美国给我寄得，挺好吃的。” “谢啦！”许念歪头笑笑，自然的从他手心取走那颗巧克力，温软的指尖轻触过他的掌心，一瞬，一股灼热自乔掌心开始蔓延，慢慢烧红了他的脸颊。 “你脸好红！”许念握着巧克力球的手，指了下他的脸，笑着转过身去。 乔用手背覆上自己的脸颊，那滚烫的热度，突然接触道冰凉的手背，让他打个寒颤。抬眼偷觑一眼许念的背影，回想着她的那句调侃，脸颊的温度似乎还在升高。 大马猴走进教室，二话没说，直接喊人：“方茴，你给我出来。” 方茴楞了一下，还是乖巧的跟着大马猴出去，两人就站在教室前门口的走廊里，大马猴顺手关上了教室门。 隔着玻璃，全班人都能看见两人，却只能看到两人说着什么，无法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这样明显的站位，说大马猴不是故意的，许念都不信。 “哎！刚才在楼梯口那儿，是不是就是她？”仨人着急忙慌的去拉电闸，为了拖延后勤修好的速度，故意拿走了电闸盒。 结果陈寻匆忙逃跑的时候，电闸盒刚好掉到了方茴脚边。 “就是她，肯定给咱告了！”赵烨眼见两人一直站在走廊里，立马以恶意揣度道。 果不其然，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大马猴看着方茴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 他站在教室门口，背着手，气定神闲，一脸笃定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我奉劝那几位，

主动自首，坦白从宽！都给我好好上自习，谁敢再乱动，一律开除！” 下了晚自习，许念和乔几人朝自行车棚走去，学校的自行车棚，就在校门的东西两边。 “据我推测，方茴肯定把咱几个给卖了，要不然，大马猴怎么能说，‘啊，我能知道你们几个？’”别说，赵烨学大马猴讲话的样子，还挺像，惹得几人纷纷发笑，“听听，几个！都不是一个！多么详细的情报啊！” “别看方茴平时不爱说话，其实她这种人最坏！”班上的一个女生附和道，她扎着两根麻花辫，一手不停的搅着发梢，目光却不时瞟向陈寻。 “就是！” “没凭没据的事儿，别瞎猜！说不定是马猴搞分裂，敲山震虎，我觉得不会是她。”乔之前在图馆碰到过方茴，在他看来，一个喜欢看《小王子》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不是她干嘛单独找她聊天啊？”赵烨反问，“当时那电闸盒，可是就掉在了她的脚下，肯定是她交给老师了。” “柿子挑软的捏呗！”许念接话，“我也觉得不是方茴，而且，方茴肯定什么都没说，要是她说了什么，让大马猴抓到真凭实据，你们仨现在就应该叫家长，而不是大马猴的口头震慑。” “贱人！”麻花辫看着走来的方茴，大声骂道。 “有的人啊，就爱讨好老师，两面三刀，背叛集体！这种人最贱了！”麻花辫旁边的微胖女生也跟着唱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说话就说话，干嘛骂人？”许念才不惯她的毛病，“你俩有证据吗？” 许念的突然发飙，让麻花辫和微胖的女生懵了一瞬，麻花辫先是看了眼陈寻，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方茴，立马羞恼的看向许念，嘴硬道：“不是她还有谁？” “方茴，你过来一下！”许念朝方茴招招手。 其实，方茴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她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两只手抓着双肩包的带子，脚尖轻轻摩擦地面，最后还是走到了许念身旁，小声道：“我什么都没说。” “嘁！你说没说就没说，谁信啊？”麻花辫朝方茴翻个白眼，哂笑一声，满脸都写着鄙夷不屑，还有被她掩藏起来的深深嫉妒。 “我信！” “我信！” 许念和乔异口同声道。 “你……” “别用手指着我，我不喜欢！”许念收了神色，斜睨她一眼，微微释放气场，都让麻花辫变了脸色。 她收回手指，紧攥成拳，嘴唇嗫嚅着，愤愤然，却到底没敢出声。 “我先走了。”校门口的黑色轿车，尾灯闪烁，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许念转身朝汽车走去，她背对着众人，包搭在左肩上，随意的举手摆了两下，洒脱又骄矜，“明天见。” “我们也散了吧。”乔率先推出自己的山地自行车。 “走啦，我们也回家吧。”陈寻从自行车后座上起身，拍了拍赵烨的肩膀，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眼正蹲在地上开锁的方茴。 车棚顶挂着盏不足百瓦的灯泡，长年累月，灯泡上积了薄薄一层灰，让本就昏黄的灯光，又昏暗几分。 光圈打在方茴发顶，泛起微微的光泽，顺滑的发丝遮住她半边脸，陈寻一直都没和她对视过，她总是习惯性的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世界。 好似背着壳的蜗牛，一遇到危险，便将头缩回去，连触角都跟着蜷缩回去。 她和这个世界，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她将自己关在里面，拒绝出来，亦拒绝别人进去。 之后几天，班上同学对方茴的意见更大了，她的沉默，助长了众人的气势。站在正义的高地上，高高在上的审判方茴。 “我们整整她吧？”赵烨一根筋，他这几天，越看越觉得方茴可以，这大概就是疑人偷斧。 陈寻没赞成，可也没阻止，他抱臂靠着后桌，不知在想什么。 赵烨立马起身，他从教室后面拿了个盆，就准备朝洗手池而去。 “你无聊不？”许念抬脚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么捉弄一个女生，你很有成就感吗？这事说小了，叫捉弄，说大了，就是霸凌。” “不是，许扬清你什么意思？”赵烨也来了脾气，他一手拎着塑料盆，居高临下的瞪着许念，“就你是好人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打着正义的旗号，就可以行恶劣之事吗？这天儿多冷，才开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大庭广众的，你们把她当乐子吗？设身处地想想，别太过分！”许念加重了语气，她眼神毫无波澜的审了他一眼。 “赵烨，行

了。”乔把赵烨拉去了教室后排，也有些恼，夺过他手上的塑料盆放在杂物架子上，没好气道：“你这是干什么啊？陈寻，你好歹说说他？事情还没个定论，着急忙慌拿一女生撒气，嘛呢？” “先看看再说。”陈寻发话了，赵烨甩开乔的手，回了自己座位，恼怒道：“得，就我一坏人！” 方茴从后门后路过，目睹了全部经过，她回到座位，扭身看着许念，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好似枝头绽开的小小雏菊，随风摇曳，“许扬清，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