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驼队中领队的汉子操起粗厚嗓音高高地吆喝了一声,杨晋一早已醒来,他用粗布裹住头,故意装作还在熟睡,待得旁人来叫,方才假意睡醒爬起身来。
但见眼前无边无际的黄沙之上,一片青红连接着天地,景色好不壮观,转头看去,慕容仙和少女二人已经各自乘上一头骆驼走到前面去了,当下跟在几个大漠汉子身后,随驼队往前赶路。
行至正午,商队兀自不歇,头顶的烈日如同沾染了辣汁的长鞭,不断抽打着众人的项背,杨晋一运气抵御,毫无察觉,眼睛盯着面前骆驼的后蹄,暗想:“恶人谷的谷主为何会使五行易阳拳’?他和真龙又有什么关系?”看看手腕上的镯子,又想:“这乾坤镯里面的空间几乎盛的下一座山。宗门弟子比试前,岳师叔说上一次弟子比选大会上,大师兄凌白获得过一枚乾坤戒,自己这乾坤镯,多半和他的乾坤戒一般品相,都是极品法宝。”他啧啧感慨,暗道:“这位谷主何以会对我这般慷慨?又为何要助我?”心中愈加感到困惑。
回想起当日对方使出“五行易阳拳”时那骇人的景象,他又不禁暗暗感慨一阵,猜测这套拳法,多半要比般若寺的拳法还要强,忍不住学着他的模样,模仿起他的动作。
正午众人简单吃了点干粮,慕容仙身旁的那个女子此时频频回头观察杨晋一。
她见杨晋一步伐沉稳轻盈,完全不似旁边那群大漠汉子,暗想若是换作常人,在这环境恶劣的响沙大漠里从天不亮徒步走至太阳当空,只怕早就累到脱力,怎这人却一直像没事一样?又见对方的手藏在那条长巾下挥动,暗想这家伙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暗算自己两人?遂与慕容仙低声说了几句,二者当即拉紧缰绳,故意放缓了速度。
杨晋一正专心模仿,忽然发现眼前的沙地上多了两头骆驼的影子,抬起头,只听香灵门的那个女子道:“喂,你在做什么?”
杨晋一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心绪急转,迟疑着要不要作答。
慕容仙二人对望一眼,立时便知眼前这人有问题。
女子笑脸盈盈,双肘撑在驼峰上,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一个人落在沙漠里啦?”
杨晋一仍不作回答,低着头装作听不懂对方的话。
慕容仙哼笑一声,道:“大漠人毛发棕黄,瞳孔蓝绿,你黑发棕瞳,一个中原人还敢在我面前装听不懂是么?”最后一个字落下,慕容仙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作势要逼杨晋一说话。
眼下他的实力,多半比肩剑宗的几位长老,气息如此外放,骆驼受惊,整只驼队当即乱成了一片。大漠汉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嚷声此起彼伏,纷纷散开跑去围拦跑出队伍的骆驼。
杨晋一心中一凛,只得道:“在下迷路大漠,想跟着他们找个出大漠的方法。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位却也无须担心。”
女子闻言表情一滞,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杨晋一,而后翻身跳下骆驼,伸手就要去掀杨晋一裹在头上的长布,杨晋一单手一翻,将她伸到面前的手挡下,后撤一步,凝眉道:“你做什么?”
女子冷冷道:“昨晚我和姐姐说的话你全偷听到了,现在让我看看你这个小贼的长相还不行麽?”
“谁是小贼?”杨晋一呵斥一声,道:“谁又偷听你说话了?”
“敢听不敢认么?”
杨晋一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己爱说,我却不爱听。再说,我对你们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女子轻哼一声,两步跟上杨晋一,一把按在他的肩头,道:“你不感兴趣?你这人若非是品行不端,又怎会被剑宗逐出门墙?”
一听此话,杨晋一心中恼怒,一把将头上的长布扯,道:“姓杨的虽然不肖,品行却自认还算端正。既然让你们认出我来了,那我便问你们,我那赵师叔,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好呀,果然是你!”那女子目光一横,不回答他的问话,哼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忘恩负义的家伙,姑奶奶好心帮你,你溜之大吉,既想和大家划清界限,又想明哲保身,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们承认害死了我赵师叔?”
杨晋一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女子恶道:“是我杀的,你又拿我怎样?”
杨晋一瞪着对方,神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仙,嗤鼻道:“我现在拿你是不能怎样,大名鼎鼎的杀人魔头慕容仙在此,我自认还不是对手。”
女子轻笑一声,道:“少和我们装清高,我们是魔头,你姓杨的又是什么?一个小淫贼,贪图好色,辱没同门师姐的清白,被叶一城逐出剑宗,能干出这等丑事的人,说别人是魔头的时候义正言辞,却不说自己是淫徒浪子,也不知要脸不要脸?哈,倒是云山门的牛鼻子们心胸宽广,不嫌不弃,还广发喜帖,要迎娶被你侮辱了清白的同门师姐哩。”她轻笑几声,语气里讥讽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