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是个戴着凶神黄金面具的人,此人身材高大,手拿一把剑。身上穿得很华丽,看来像是个发了财的暴发户。他的行动也很矫健,武功无疑不弱。 沙依果果无疑知道来的这人是谁。也没有掀帘子看一眼,更没有下轿子,只是银铃般笑了笑,说:“义父辛苦了,这里也没有备酒替义父洗尘接风,真是很抱歉。” 面具人说:“果儿,事情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沙依果果柔声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义父请放心,都在您的计划中。” 面具人说:“那就好,等事情成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沙依果果说:“多谢义父挚爱。” 面具人说:“多布已回到了梅园。” 沙依果果说:“黑玫瑰也过去了?” 面具人说:“没有,不过,我会让黑玫瑰跟过去的。这次多布带了两个人回去。” 沙依果果说:“葛莽子,邵济蚣?” 面具人说:“是。” 沙依果果说:“那卖酒的跛子呢?” 面具人说:“还在那里卖酒,这人倒真是深藏不露,谁也猜不透他的来历。” 沙依果果笑着说:“但我想······您一定已打听出一点眉目了,无论那人是什么来历,要瞒过您这双眼睛实在不易。” 面具人说:“如果我猜得不错,那跛子必定和说的李七窍有些关系,说不定就是那梅园以前的主人李掌柜。” 沙依果果说:“李掌柜可不是个跛子。” 面具人说:“装,不要说一个跛子,就是无腿、无手他都能装得出来。” 沙依果果似很惊异。又沉默了半晌,说:“如果真是那李掌柜,他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 面具人说:“重点是多布,会阻止他离开这螺髻山,所以你要想法让他尽快离开这螺髻山,去翠柳山庄找柳豹。” 沙依果果说:“多布那边有黑玫瑰,我倒不必操心,只是······” 面具人说:“只是什么?” 沙依果果说:“只是我这边倒有些棘手。” 面具人说:“哦?” 沙依果果说:“他前些天杀了蓝血头陀的儿子宇鹏,最近又杀了蓝血头陀的妻子蓝老虎万银花,蓝血头陀早已来到了这里,而今又杀了他的朋友牛笑天,所以,蓝血头陀是不会放他离开这螺髻山的,他亦要为他的朋友报仇,所以······” 面具人说:“所以,你要多费心思,让他尽快、安全地到达翠柳山庄。” 沙依果果说:“义父为何不帮助他解决蓝血头陀这个拦路石?” 面具人说:“还不是时候,我还不宜露面。” 沙依果果说:“可是,两个多月前,义父就已经露过面了。” 面具人说:“你已知道做那件事的人是我?” 沙依果果点点头说:“那天我一到就知道了,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将他带到那地方去。” 面具人说:“那是迫不得已的事,为了要搞臭他,将他变成真正的魔鬼,我才不得不露面。” 沙依果果说:“可是这次蓝血······” 面具人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会想到办法摆脱蓝血头陀这边的纠缠。” 沙依果果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好吧,我会想法摆脱蓝血头陀的,不过······” 面具人说:“不过什么?” 沙依果果说:“不过,蓝血头陀身边的怒天,要来杀我。” 面具人说:“哦?” 沙依果果说:“因为,我让他动情了。” 沉默了一会儿,面具人说:“他不会杀你。” 沙依果果说:“为什么?” 面具人说:“一个对你动了真情的男人,怎么对你下得了手?” 沙依果果说:“可是······”面具人说:“他来了。” 之后,就隐入黑暗里不见了。 树林里寂无人声,过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高而颀长,带着顶宽大的笠帽,紧压在眉际,遮去了面目。他不但走路的姿势很奇特,佩锏的方法也和别人不同,只是随便地斜插在后腰带上。 锏不长,也没有鞘。 这人看来也并不十分凶恶,但沙依果果一看见他,也不知为什么,全身都发起冷来,掌心也沁出了冷汗。 这人身上竟带着种无声的杀气。 怒天! 来的这人就是蓝血头陀身边的冷血杀手怒天! 怒天既然来了,说明蓝血头陀也来了。 沙依果果笑了。 但她只在心里笑,脸上却像是怕得要命。将左边的窗帘抓得很紧,颤声说:“这人好可怕,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前面那抬轿的黑衣少年勉强笑着说:“不管他是谁,有我在这里,小姐还怕什么?” 沙依果果嫣然说:“我不怕,我知道只要在你身旁,就绝没有任何人敢来碰我一根手指。” 黑衣少年挺起胸,说:“对,无论他是谁,只要他敢过来,我就要他的命!” 其实他也已被怒天的杀气所慑,手心里早已冒出了冷汗。只不过他在天下第一美人面前,死也不会示弱的。 怒天已走到那黑衣少年面前。 黑衣少年手里虽握着柄刀。他这柄刀已不知杀过多少人,但此刻也不知为什么,硬是不敢将这柄刀劈出去。 他已看到了怒天那双眼睛。 僵尸的眼睛! 漠视一切生命的眼睛! 怒天却似乎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手里这把刀杀得死人吗?” 黑衣少年怔住了。 这话问得实在有些搞笑。但黑衣少年觉得一点也不搞笑,这说明怒天根本就没有将他与他的刀放在眼里。别人既已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只有硬着头皮答:“世上没有杀不死人的刀。” 怒天说:“好,那就来杀我吧。” 黑衣少年怔住了,半晌才说:“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怒天说:“因为我要杀你。” 黑衣人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突然咬了咬牙,刀已闪电般劈出。 但他的刀刚劈出,寒光已飞起。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再看怒天的锏已回到腰上,仿佛根本没有拔出来过。 好快的锏! 后面抬轿的黑衣少年是使剑的名家。自己一向觉得剑法是江湖中最快的,从来不信世上还有人的锏法会比他的剑还快。 直到看见怒天出锏这一刻,他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