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了几秒,宇智波斑与晴光不约而同地决定,忽视掉刚才的小插曲。 他们一人揽裙屈膝,跪坐在客席的垫子上,神态自然仿如行云流水,一人伸长胳膊,递来记录细则的协约,动作丝滑宛若无事发生。 原地犯难的犬冢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犬冢,”宇智波斑抖了抖另一份协约,面无表情道,“怎么,你对这次会议有意见?” 犬冢崇哪敢啊,他连忙回神,坐到隔壁的空席,郑重地接过纸页。宇智波斑嗯了一声,闭眸端臂,等待两位族长的判断。 翻阅的沙沙声在室内蔓延,与气定神闲的宇智波斑不同,犬冢崇越看越心惊,冷汗慢慢凝聚在脸上。 自视野的边隙,他瞥了一眼对面的晴光,晴光读的很认真,手指抵在唇边,是下意识思索的姿势。 待她结束阅读,投来肯定的目光,犬冢崇咳嗽了一声,“宇智波的族长,关于这份协约……我认为,还有修改的余地。” “不,这就是全部内容,”宇智波斑睁开眼睛,“宇智波不接受弱者的交涉,想依靠宇智波的力量,你们只能认命接受条件。” “可是,要缴供每个月三分之一的委托金,实在太多了,”犬冢崇冷静地、踏实地拉扯着分寸,“这不是犬冢负担得起的款项,虽然宇智波会分给我们任务,但提供的报酬也很少,这样下去犬冢会入不敷出,连基本的战力都无法维持。” “哦,你们需要战力,可那又能做到什么?”宇智波斑漠然地问。 面皮轻微抽动,犬冢崇盯着冷若冰霜的年轻人,拿不准他是故意刁难,还是不屑一顾到了傲慢的程度。 因此,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当然是为了抵御油女与千手。” 话音刚落,宇智波斑便大笑起来,像听见了滑稽的故事。 “抵御千手进攻的并不是犬冢一族吧?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揽在身上,是罪无可赦的欺骗行为……你清楚这会有什么下场。” 赤红的写轮眼中,勾玉几番轮转,锁定住犬冢崇。 “对付区区油女……你们从前不是做得很好吗?用钱财换取宇智波的名号,已经占得大便宜了。” 霸道,桀骜,新上任的宇智波族长将极端的性格表露无疑。 与老派的父亲完全不同,宇智波斑既不懂得藏锋于礼的智慧,也不屑在此道浪费时间。 他要做的,一定会成功,他想得到的,没人能够抢走! 不巧,犬冢崇所熟悉的,是彼此都遵循规矩,有来有往试探底线,最后达成一致的话局。宇智波斑这种上来就糊人一脸,打了耳光还不许哭出声的作风,属实是第一次见。 何等猖狂,何等自大……宇智波但马,你真生了个好儿子! 见犬冢崇死命攥住拳头,手背爆出青筋脉络,竭力维持着颜面,晴光微微蹙起眉。 驹野与犬冢是同盟,欺压犬冢,岂非是在变相打压驹野? 想到这里,她即便再不愿卷入对谈,也必须开口。 “宇智波大人,你想听一听我与千手忍者战斗的经历吗?” 清亮的声音悠悠介入,晴光不急不慢地道,“你对千手如此重视,应该对前年的战争很好奇吧,那时和我交手的忍者,正是千手一族的新任族长千手柱间。” 也是奇了,千手柱间这块钓饵意外好使,宇智波斑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了晴光身上。 “柱间……千手柱间去支援油女了?是前年的什么时候?” “十一月上旬左右,千手族长率领忍者们前来参战,转瞬就将我方的优势打破了。” “哼,他的话,确实能做到,”宇智波斑勾起嘴角,随即将整个身子转过来,“然后呢?那时的柱间应该状态绝佳。” “是的,我们苦战许久,好不容易才限制了他的能力,没让他用木遁结束战局。”晴光耐心地道。 “有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驹野的忍者不擅长正面应战,光是解决其他千手忍者,你们都很费力了吧。” 宇智波斑从跪坐变成盘腿,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上下挥舞,示意晴光继续。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并不需要‘解决’那些忍者,将他们带离千手柱间身边,无暇回返便足矣……” 时隔半年,晴光慢条斯理地叙述着那场战争的构局,从决定策略是分散千手力量的前置会议开始,由驹野黑晶和青岚长老联手释放秘术,通灵兽的协助,高空与地表的双重枷锁,直至与千手柱间单骑胜负。 宇智波斑听得十分专注,不时点头认可她的某些猜想。 <
> 本以为对方不是对战略感兴趣的类型,现在看来,他也并非满脑子热血,只知道武力至上。 “……听说宇智波擅长火遁,如果千手以水遁回击,可以制造出浓雾,用来隐藏行踪再合适不过,”晴光还得感谢千手桃华当初用的是水遁,假如她释放了风遁或雷遁,进展都不会那么顺利,“之后,我从死角发动瞬身术,乘机削弱柱间周围忍者的行动力,这样一来,再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了。” “嗯,虽然胜之不武,但在战场上以弱敌强,这份勇气值得赞许。” 宇智波斑不会盲目地批判晴光,实际上,对于小忍族而言,这样的“手段”是维生的必需品。 “谢谢夸奖,这确实是道险棋。” 而将其付诸行动的代价,是牺牲族人的性命……晴光的神情黯淡了些,叹道,“我和柱间面对面时,他还在劝我停止战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怎么解决问题。” “他总爱说这种小鬼才会说的话。” 两人的神情同步,感慨里掺杂着几分好笑,晴光与斑都摇了摇头。 “不提这个了,你到底有没有打伤他?” “很遗憾,我没能达成目标,他有一位名为千手扉间的兄弟,洞察力实在不错,速度也快的无人能及,发现我的瞬身术有漏洞后,千手扉间立即设下陷阱,把我制服了。” “哼,千手扉间就是这么卑鄙,他偏爱研究敌人的忍术,趁对方不防备的时候,从中找出漏洞反击。” 晴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居然那么厉害吗?” “你见过我的弟弟泉奈吧,”宇智波斑冷笑连连,“泉奈拥有三勾玉写轮眼,实力在本族算得上顶尖,即使这样,他也不能一击必杀千手扉间,可想而知这人有多狡诈。” 三勾玉写轮眼,嗯……记得富士婆婆说,好像不是特别厉害的东西。 心底对斑的话产生了些怀疑,晴光面上谨慎,像是聆听教诲一般,“知道了,下次见面,我会当心他的。” “千万别松懈,那家伙——” 身旁几次三番响起清嗓声,宇智波斑终于不耐烦,板着脸看向犬冢崇,“你要说什么?” 听了大半天,该轮到他发言了,犬冢崇深吸一口气,晴光和宇智波斑投机某种意义上是好事,可别忘记正题啊! “宇智波族长,千手一族的事稍后再说,关于协约——” “有功夫在这里卑躬屈膝,不如想个办法,讨好你的同盟,”宇智波斑嗤笑道,“无论器量抑或前途,犬冢都比不上驹野,你以为凭借这微薄的族力差异,能压制驹野到几时?” 闻言,未等犬冢崇恼羞成怒,晴光先忍不住纠正道。 “宇智波大人,我们与犬冢不是竞争关系,既然是同盟,我们便将未来绑在了一起——” “你也被柱间的天真传染了吗?”宇智波斑掉过头,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别人的内心在想什么是摸不透的!” “你以为可以相互了解,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你们撕破脸皮,你们维持的,不过是虚伪的和平!” 适才的氛围荡然无存,晴光抿住嘴唇,直直地望着宇智波斑。 “信任别人并非坏事,敞开心房,不懈沟通,即便是蚂蚁,也能汇聚出超越狮子的力量!” “可笑,你听不懂吗?弱者终究是弱者,轻易将信任托付出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因此招惹毁灭。” “那是宇智波大人单方面的想法吧?是被谁背叛过吗?因为受伤而不敢再次尝试,这才是真正的弱者!” 宇智波斑的温度彻底降至冰点。 “驹野,”他用令听者遍体生寒的嗓音道,“你和柱间见面时,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晴光回答。 “谎言在写轮眼前无处遁形,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千手柱间,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那么,我也回答你第二次,”晴光重复道,“他,什,么,也,没,说。” 犬冢崇着实不理解,为何自己出于正当理由的一句话,会引发这堪比生死关头的景象,宇智波斑在乱飙查克拉,地板开裂崩坏,徐徐劲风刮过晴光面颊,将她的刘海吹翻,却动摇不了那双坚定的眼眸。 是忍气吞声窝囊苟活,还是轰轰烈烈地战到最后? 本以为会难以取舍,但犬冢崇很快做出了选择,他闪身护在晴光面前,同样释放查克拉,与宇智波斑隔空抗衡。 “……没有人能看穿别人真正的想法,除非敌我双方都把心意表达出来,不隐瞒任何事并喝下结拜酒。” 宇
智波斑对犬冢崇的反抗嗤之以鼻,更不在乎已名存实亡的三族会议,他存心盯着晴光,再度开启写轮眼。 “你说,如果我在这里告诉犬冢,只要与驹野断绝关系,永不往来,宇智波就会放宽条约,甚至不收任何钱财地帮助犬冢复苏,日后也会协助他们对抗油女——作为宇智波的族长,我说到做到。” “你觉得,你们的同盟还能持续吗?”